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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顾君诚的过去(一)

旧巷新识

他的小时候没有其他孩子手里玩的玩具,没有周末,没有游戏,也没有自由。

  他有的,是补习班,是试卷,是各种兴趣班,他也不理解,为什么要学一些他不喜欢的东西?但是妈妈说都是为了他好。

  父亲很忙,基本都在国外,他和母亲在国内生活,他吃穿不愁,却过得很压抑。

  叶子墨和他一起长大,有一次叶子墨睡过头错过了模拟考,那是顾君诚第一次知道,原来得零分的科目,是可以不用上补习班,不用挨骂的。

  他只有叶子墨这个发小,幼儿园到初中,他除了叶子墨以外没有一个朋友。

  高中,他和叶子墨考上了离家很远的S市高中,那种窒息感因为离开家减轻了很多,寝室只有五个人,他,叶子墨,唐阡,慕天,陆远,叶子墨性格开朗,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

  室友对他很好,吃饭带他,学习带他,打游戏教他,他想,原来学习之外的世界是这样的。

  他越来越不想回到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见到言亦锦是在高考结束回学校的路上,他仅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张白净可爱的脸就映入眼帘。

  那个人笑起来脸上的酒窝,夕阳下的白色校服,在那个盛夏的热浪里,撞进了他的心间。

  毕业以后,顾君诚也经常去学校,学校是半走读,所以没人会在意他,他找当初的班主任要了新生名单,在一千多个人的名单里找到了他的班级。

  他第一次,主动去接近一个人。

  他戴着鸭舌帽,压低帽沿,看到了言亦锦和一个男生有说有笑的从教室前门走出去,顾君诚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

  他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万一,他有女朋友,他贸然表白会不会让他厌恶?

  顾君诚选择了默默关注他,没看到他身边出现亲密的女生,只有一个男生,天天小锦长小锦短的粘着他。

  他去找了叶子墨。

  “我喜欢一个人。”

  叶子墨惊讶得从床上跳起来,“啥?!你有喜欢的人了?!哇我还以为你没有七情六欲呢!可喜可贺啊,哪家姑娘啊?”

  顾君诚摇头,“是个男生。”

  叶子墨八卦的脸瞬间收回,坐回床上拿起刚才丢在一边的手机,“月阿姨,会同意吗?”

  “我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她同意?”

  “她是你妈,你喜欢谁难道不用她过目的?”

  “…她自然不会同意,我从小到大都在听她的话,我会告诉她,但不会让步了。”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我虽然支持你,但你母亲那关我帮不了你。”

  顾君诚皱眉,“我需要你帮我的是,告诉我怎么追人。”

  “认真的?”

  “我喜欢他。”

  “他喜欢你吗?”

  “……还不认识。”

  叶子墨露出一个比他奶奶假牙还假的笑容,“你确定人家喜欢男生了吗?万一他有女朋友或者不喜欢男生呢?你怎么办?”

  “总要试试。”

  “那你把他微信加回来。”

  顾君诚犹豫了一下,“…怎么加?”

  叶子墨无语,“用手机加!那男生什么情况?”

  “嗯…高一一班,叫言亦锦,笑起来有酒窝,长得很可爱。”

  “还有呢?”

  “没了。”

  “……”

  叶子墨把人赶回家写情书去了,美名其曰先陶冶情操。

  月悦难得没有让他去学画画,他过了一个星期的清净日子。

  这个星期他到点就出门让月悦很奇怪,这天专门等他回来。

  顾君诚进门看到她,叫了声妈就准备走,月悦叫住他,“站住,这个星期都去哪了?”

  “找子墨去了。”

  “从明天开始去学画画。”

  “……好。”

  他被月悦没收了手机,加微信这事就放着了,他白天都在学画画,晚上练习写情书,那些情书被他写到了笔记本里,记成了日记。

  那个星期六,月悦收拾房间看到了他的画纸上都是同一个人的画像,每一副画像都有浅浅的一行字—顾君诚喜欢言亦锦。

  月悦大受打击,画像上的人看着分明是男孩子。

  顾君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她捏着画像,什么也没说,坐到桌前继续画静物,月悦把画像拍到他面前,“这是谁?”

  “我喜欢的人。”

  “顾君诚,我千辛万苦想把你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人,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一张画像而已,怎么了?”

  “这是男生吧?啊?你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只是画了他而已。”

  月悦气得声音发抖,“顾君诚,你只是画了他?你看看你写了什么?啊?这是你该写的东西吗?”

  顾君诚放下铅笔,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日记递给她,“那你看看吧,我喜欢他有什么错?我从小就听你的,现在我不想做你的木偶了,我想和他在一起。”

  月悦拿过日记本随意的翻开一页。

  今,9月5日。

  言亦锦,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

  “顾君诚,你们不会幸福的,没有人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为什么要别人同意?是我和他在一起。”

  月悦把笔记本丢在桌上,“我不同意!”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现在告诉她他喜欢男生,这让她怎么接受?不管那个言亦锦是谁,他们绝对不能在一起!

  顾君诚看着笔记本笑了,“妈,这是我第一次反抗你,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月悦没说话,顾君诚也无声反抗,过了一会儿,月悦闭了闭眼,摔上门走了。

  顾君诚以为她妥协了,可没想到,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差点就能认识言亦锦的时候,被月悦的电话叫了回去,叶子墨很奇怪,为什么非要立刻回去?

  叶子墨拉住他,“你要不问问怎么回事?”

  “她知道我喜欢亦锦了,她不同意。”

  “你今天来见言亦锦,她知道了?”

  顾君诚摇头,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学校,叹了口气,“子墨,我先回去一趟,下课之前我没来,就回去吧,如果不能见面,就别成为他的困扰。”

  “…好。”

  谁也没想到,这次见面居然差点成了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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