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骨笛

“师父，瞧，您最喜欢的石榴花。鹫儿给您折来了。”

“师父，城南的糖铺子出新东西了，您带我去瞧瞧呗。”

“师父，您瞧，我配的药对吗？”

“别离开我，师父，求您别走。”

“师父，您疼疼鹫儿吧”

“您不要鹫儿了吗？”

“鹫儿好想你啊，师父。”

一声声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萦绕，姜善只觉得睁不开眼睛，浑身就像被大石头碾压一样。

姜善猛的坐起身，背后冷汗涔涔，却依然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

她回身在枕头下摸索着什么，拿出一根小指长的骨笛，尾端还系着一根红绳。

姜善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骨笛，表面有些凹凸不平，那里刻着字，是鹫。

“鹫儿”

她轻轻开口，声音消散在寂静的夜晚，又好似随风去往千里之外。

———安国·归德原———

李同光坐在营帐外，面前有搭好的火堆，他并不觉得冷。

手中拿着是和姜善一样的骨笛，只是刻着的字却不同，是青。

这是他师父在离开那年送给他的生辰礼，吹响骨笛便可唤来一只雄鹰。

他给它取名不知

能唤来不知的也只有他与师父。当时他非要闹着将骨笛刻字，说是做个记号好辨认，却私心的将刻有自己名字的那根骨笛给了师父，自己留下刻有师父名字的那根。

师父没有反对，这让他高兴了很久。

“主上，琉璃已经安顿好了。”

云之走至李同光身边，将李同光吩咐的事情禀报给他。

“师父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看着在地下的亲人，你说师父会是哪一颗呢。”

李同光眼眶欲有泪水流出，仰起头看着繁星密布的夜空，师父说过，若想已故之人，就抬头看看星星。

“主上……”

云之不好开口，虽然她也同李同光一样，想着姜青慈。

“一定是最亮的那一颗吧，师父那么美，就算是变成星星，也一定是最亮的那颗。”

李同光转头看向云之，那滴泪终究还是落下了。

“主上，尊上已去，若她在，也定不希望您如此难过。且……尊上，尊上是罪臣。若让别人知道您还念着她，定会惹来非议。”

云之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了那句罪臣，她也不愿相信，那么好的姜青慈，怎么就是罪臣了呢，四十六次追杀，以最后带回的一具尸体而告终。云之想幻想姜青慈还活着，可那尸体她也瞧见过。

“师父不是！”

李同光情绪骤然激动，将一旁的酒坛打落至火焰中，熊熊火焰顿时升起几丈高，点燃了半片夜空。

让云之更清楚的瞧见了李同光脸上的泪水

云之常想若不是姜青慈，她或许活不到现在。是姜青慈将她从漫天大雪中救了回来，让她不至于冻死。但却未让她进朱衣卫，只是让她跟在李同光身侧伺候。

起初她也不解，为何不让她进朱衣卫。姜青慈救了她，那她此生只会为她效力，让她进朱衣卫她只会拼了命的为姜青慈做事卖命。可她没有，她说朱衣卫日子太苦、生活太黑暗，只让云之陪在李同光身边，说若想报答，替她照顾好李同光便算报答。

所以在她走后多年，云之一直待在李同光身边，一直记得姜青慈所说，将那份恩情全都报在李同光身上。

“云之姐姐，师父不是，她不是。”

李同光只觉委屈，他的师父不是罪臣。

云之见证了李同光的一路成长，如何从鹫儿变成如今的长庆侯，这一路他受的苦、遭的难她都见证了，她也明白姜青慈对他是何等重要。

外人面前风光霁月、威武无限的小侯爷在提起他师父时却哭的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