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堂椅上的男人约莫二十岁左右,从温歆语的角度望过去,眼前男人略微偏冷气质,仿若与腊月夜晚的寒霜一般融为一体,鼻梁高挺,前角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狭长的双眼。
睫毛偏中乘,轻微茂密,尽管眼睛被遮盖住,却也不难分辨同额发一般呈下垂状的尾睫,双腿随意交叠,修长白皙的手指缓慢轻叩身旁桌面,身上白色衬衫一尘不染,像雪山之巅不含污渍和瑕疵的雪莲一般纯洁无暇。
紧抿的唇角看起来有些薄情,甚是冷淡,大抵是他神情有些寡淡,给温歆语的感觉仿若秋夜里洗涤的星光般疏离而遥远,以及清冷而矜贵,沉稳而从容。
此刻听闻白知若细如蚊蝇的问好,男人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伴随着冷淡且极具凉薄的嗓音从口中传出,“怎么,几年不见,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知为何,虽是平静的语气,却硬生生引得温歆语心中有些后怕。
若若的这个哥哥看不起来有点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温歆语在心里这般想着,手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将白知若从她身后拉到她旁边。
白知若冷不丁被拉出,差点倒在一侧,赶忙稳住身形,内心深吸一口气,一边埋怨着温歆语抛弃姐妹,一边鼓起勇气,郑重其事地再一次问好,“哥哥好,刚才都是若儿的错,还请哥哥不要放在心上。”
温歆语强忍笑意地站在一旁,乐呵呵的做个围观群众,白父白母亦是如此,他们好不容易看到白知若有这么乖巧的一面,又岂会上前去打扰。
而当事人白垣珩只是微微掀起眼帘瞥了白知若一眼,不置可否,随即将目光投向站在他面前的温歆语。
黑色短裙标准的穿在她的身上,脚上的玛丽珍凉鞋白的发光,鞋带处坠着几颗细小珍珠,长发用两条发带一左一右松松散散地绑了个结,垂于肩前,耳垂下的蝴蝶耳坠雕刻的栩栩如生,整个人宛若暗夜使者美艳动人。
白垣珩眼里闪过一抹暗色,却又转瞬即逝。
心道:是个美人胚子。
温歆语显然从白垣珩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而后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看白知若的笑话,未曾介绍自己。
念及此处,温歆语眨了眨那双灵动的眼睛,声音听起来酥酥软软,“垣珩哥哥好,我叫温歆语,是若若的朋友。”
温歆语也不知道她该怎么称呼白垣珩,只是觉得叫垣珩哥哥不失礼貌,他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白垣珩了然地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算生硬,“她应该没少在私下跟你抱怨我,我就不过多介绍了。”
温歆语稍稍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白垣珩口中的“她”指的是白知若,狡黠开口,“嗯嗯,若若确实没少吐槽您。”
白知若的脸色瞬间转变,内心从毫无波澜演变为惊涛骇浪,而后愤恨地瞪了温歆语一眼,仿佛在说:说好的好姐妹一起走,永不背叛,你现在居然找我哥告状!!
温歆语眨巴着眼看向别处,逃避白知若的眼神询问,心道:她又不是故意的,一时口误而已嘛。
白垣珩将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轻略地瞥了白知若一眼,语气平静且毫无波澜,“她说的有错?背后吐槽别人这种事情,近几年你干的还少?”
白知若被说的哑口无言,不安的绞着衣角,回头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白父白母。
白父没有开口说什么,白母倒是笑了两下,替白知若解围,“好了好了,若儿还小,干这种事也是正常的。”而后看向白垣珩,“这次回来不耽误学校那边上课吧?”
“倒也是,直接小到三年后步入成年阶段。”白垣珩嘴角牵扯出一抹嘲弄的笑。
白知若轻哼一声,她今年十五岁了,好像确实不小了。
但是她这个哥哥对她怎么总是一副看不起的样子?
哼,就知道欺负我,祝你一辈子也找不到女朋友!
白知若在心里暗暗咒着白垣珩,而温歆语依旧做她的旁观者,若若和她哥哥之间好像关系不是很好哟。
白垣珩正了正神色,抬眸看向白父白母,语气依旧冷淡,不辩情绪,“下周外语选修课会回去。”
简而言之,话语意思就是只待一周。
温歆语听完白垣珩的话有些疑惑,外语应该是英语。
他为什么要上外语选修课?是因为他喜欢外语吗?
“垣珩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温歆语转身看向白垣珩,好似真的应了那句不懂就问,“你的外语很好吗?”
白垣珩懒洋洋撩眼,随意问了句,“你很在意这个问题?”
不知为何,白知若明显觉察到白垣珩与温歆语说话的语气跟对她说话的语气天差地别!!
“啊?”温歆语有些愣神,她只是比较感兴趣而已嘛。
白垣珩指关节轻叩桌面,下巴微抬,语气无情绪,“还可以,应是中等期。”
温歆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此时的温歆语并不知晓白垣珩的外语功底为何,自然而然的也就信了白垣珩刚才所说的话。
令她们无可知晓的是,白垣珩的各科成绩在栎倾大学的整个大二级里类属上乘,在各项领域归于庸中佼佼。
白垣珩倒是不觉得有多么光荣,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像旁人一样逢人炫耀,他刚才所说,不算出错。
就这样,几人在大堂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温歆语客观发现基本上都是白父白母问,白垣珩回答。
而白知若乖巧地坐在白垣珩身旁的客椅上,如果不是温歆语早已知晓白知若的顽劣习性,此刻当真会以为她只是一个乖巧的大小姐。
自那天起,一个周末很快便接近尾声,白垣珩如约坐上飞机飞回了邻国的栎倾大学,而温歆语与白知若也在小打小闹中开了学。
**
时间拉回结束通话后,自从温歆语15岁那年与白垣珩有过一面之缘,此后的每一年温歆语与白知若都未曾听闻白垣珩返回祁城的消息。
白垣珩留在邻国,白知若自然是开心不已,毕竟可以不用整天面对白垣珩那张冷漠厌世脸,于白知若而言,白垣珩不回白家就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
而温歆语对此不知是何感想,她那年同白知若一样有些畏惧白垣珩,但总归是没有生活在一起,温歆语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白知若那种面对白垣珩时的强烈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