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一）

合县驿馆

宁远舟坐在椅子上，李同光从正门走进来，杜长史，钱昭，元禄，于十三及任如意在侧。

李同光扫过任如意的脸，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失态，脸上只有冷静：“事关机密，请宁大人屏退左右。”

宁远舟脸上犹带病容，“在这里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不过，我们还得再等个人。”

沈清也和裴玄写好给殷都的信后便立即赶来了，他们听了孙郎带的结果，果真与猜测的不错，等信到了殷都，殷帝和云朝阁会安排的。

李同光向裴玄和沈清也点头示意后，在桌上摆下几样东西：“这是你们孙侍卫查出的尖牙和羊毛；这是我的人从黑衣人出现的树丛通道里找到的东西。”

宁远舟拿起这些东西查看：“北磐人的肉干，还有袖刀。”他突然抬头：“树丛通道是什么意思？通向何处？”

“就是一条用刀开出来的路，只容二三人并肩走的小道，因为被矮树挡住了，外头的人就算在白天也难察觉到。我手下正在查，但是据刚刚收到的初步回报，至少有十五里长。”

宁远舟一凛，猛然站起来，任如意已然默契的扶着他转身走向身后的地图：“十五里？”他在地图上虚点着，“十五里之外，就是天门关支脉。”

李同光的神色沉了沉，看着宁远舟：“对，我着急找你商量，就是为了这个。仵作查完了所有人的尸体，发现他们虽然都穿着夜行衣，但是款式分为两种。我回想了昨晚的经历，第一批刺杀我的黑衣人，多半是投靠了河东王的朱衣卫；第二波从树丛里涌出来的黑衣人，就应该是这些乔装打扮成中原人士的北磐人了。”

元禄恍然，“难怪那些黑衣人像中了蛊一样冲过来，完全不知道害怕，感情他们是北磐人。”

于十三正了正神色，“小时候听打过北磐的老人家说过，北磐人只信萨满，萨满让他们去死，他们连眼睛都不眨。”他又看向如意“难道你——”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难道你们看到我杀的那个首领，口里一直念念有词的，就是萨满？可是他们是怎么越过百丈高的天门山的？”

众人的脸色愈加不好，一旁的裴玄出声：“安梧两国大战，梧帝又蒙尘于天门关。天门关本就是前朝为了防北磐才修的，这场仗打下来，各处的关楼、隘口，只剩三余成不到。加上两国士兵都折损颇多，殷国在天门关驻扎的也仅有一千人……北磐自然可以趁虚而入。”

“去年的冬天极冷，连安都都冻死不少牲口。北磐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难道是他们缺粮，所以想到南方来打草谷？”

“不对”，沈清也带着帏帽，众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但能听出来她的沉着，“昨晚的北磐人至少有上百人，如果只是劫粮草，应该像之前的北磐人一样，在天门关口附近平坦的地方骑马南下才对，这样才能快去快还。这些人这么大费周章的弄这么长的隐秘树道，还特地打扮成中原人，穿上夜行衣……这分明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