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音看着突然出现在溯洄的修长身影,丝毫不意外,她悠悠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外面下雨了?”
顾兰舟带着一身水汽,站在她三步外:“我想要一个答案。”
虞音歪了歪脑袋,笑着看着他。
顾兰舟继续说:“一个……属于唐柚真正的答案。”
虞音理理头发:“你现在不怕我骗你了?如果我召回了你,就把你封印了,怎么办?”
顾兰舟的眸中掀起说不清楚的波澜,但最后还是回归于平静,再抬眼:“值得赌一把。”
虞音笑了,她这才是真正的要开始和顾兰舟的交谈了,她为他沏了一杯茶,伸手示意他在她面前坐下。
看着热茶升起的细烟,顾兰舟放在腿上的手不断攥紧,终于他打定了主意:“开始吧。”
听到他这么说,身后石壁上的羽毛,突然亮起,照映在顾兰舟的身上,落在他的发丝和肩膀。
虞音也不拖沓,她手腕一翻,属于顾兰舟的梧桐棺缓缓升起,再抬眼的瞬间眸子居然发出了微微光芒。
她伸出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复杂的符号,跟着五指并拢停在半空。
顾兰舟会意,他伸出宽大的手掌,覆了上去,强烈的光芒从二人手心迸发,几乎照亮了整个溯洄。
“你不知道。”
顾兰舟突然开口,虞音蹙眉,就在顾兰舟化为红光完全进入梧桐棺之前,她听见顾兰舟说。
“是唐柚杀了她自己。”
“啊——”
还没来得及思考顾兰舟的话,属于真羽的强大力量几乎要把虞音压倒,幸而有石壁上的羽毛镇压住了这股力量,她才得以喘息。
她将顾兰舟的梧桐棺抱在怀里,再睁眼看见身边无数影像。
有她自己。
五岁大。
站在一个脏兮兮的小巷子里,咬着别人不要的面包。
“小乞丐。”
“儿子,你快回来,乞丐都很臭的。”
一转眼,又看见了十二岁的自己。
收下了第一片凤翼。
叫小满。
它拥有着世界上最强烈的爱意,所以灵魂变成了小狗的实体,上万年的时光,追随的都是一个主人。
“那你可以把我的眼睛给她吗?我想让她看见大家爱她的样子。”
再转眼,居然看见了白景。
是一身铠甲,手持长剑,站在夹道欢呼的百姓中间。
是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带着他所寻得的世间珍宝,来见他心爱的女孩。
“苏青禾!我回来了!”
虞音看着向自己跑近的白景,心虚的闭上眼,再睁开,已经站在了熊熊烈火中。
是这里了,顾兰舟苦苦想要改变的过去。
虞音怀中的梧桐棺微震,没想到回到时空循环,刚刚好来的及救唐柚。
她立刻放顾兰舟出来,就在这时,昏迷的唐柚居然醒了过来,虞音看着她一步步往房门爬去,然后反锁上了门。
她反锁了门!
怪不得刚刚顾兰舟会说那样的话。
唐柚早已没有了活着的希望,她日复一日在回忆的泥泞中挣扎,这是她可以解脱的机会。
唐柚锁好门,回过身,靠着门,看见了顾兰舟,泪流满面的顾兰舟,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原来高岭之花也会流泪。
顾兰舟大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她:“我带你回去。”
可是唐柚却抓住了她的衣襟,有淡蓝色的光芒修补了她身上的伤口,她从顾兰舟的怀里站起身,火焰停止了燃烧。
世间静止,唯爱的心跳仍在加速。
“顾兰舟,不要这样。”
“唐柚,我知道错了。”顾兰舟不想她死,“如果……如果你是以后都不想再看见我,我愿意消失,我可以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让……我让尤晴安也一起消失,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你可不可以跟我回去,你醒过来好不好?”
“顾兰舟,其实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这么些年不放过我的,不是尤晴安,不是李漾,是我自己。”唐柚笑了笑,“顾兰舟,放大家走吧。”
虽然她按照着故事的轨迹进行着,但藏在身体里的灵魂依然在看着这个世界,她看着顾兰舟深藏自己的爱意来维系这个时空的稳定,她居然很难过。
这个世界不应该这样的。
“唐柚。”一滴泪落下,顾兰舟坚强地笑着说,“我真的很爱你。”
唐柚苦涩的笑了:“对不起。”
她偏偏脑袋,看向藏在后面的虞音:“还有,要谢谢你和白景约我看的那场电影。”
虞音有些动容,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客气。”
她本身就不应该干涉这些事。
“顾兰舟,别哭了好吗?”
唐柚走上前,轻轻拥抱住了他:“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再试试喜欢你吧。”
顾兰舟回拥住了她,在那一瞬间,火焰重新开始燃烧,这个世界也在慢慢崩塌。
再见了,唐柚。
再也不见了,唐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