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羽·咒26

小石头带着般若茵走到矮子巷最里面那家，就心虚的跑了，留般若茵在门口站了良久。

如果自己是个人，再见面应该说什么？生气，还是讽刺？

才缓缓抬起手，推开门，吱呀一声，她抬脚走进去。

这里和昌宁殿自然是无法比的，只有院子里的铃兰依旧开的很灿烂。

她记得吕长风当时为了讨她欢心，总是问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她说她喜欢铃兰花，所以昌宁殿种满了铃兰花。

吕长风是第一个给了她光明正大的偏爱的人。

屋内的门被人推开，吕长风从阴暗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般若茵有些惊讶，苍白着脸想要退回屋里，就听般若茵问。

“为什么叫人给我送吃的？”

吕长风僵硬的回过身，指尖死死扣着木门：“毕竟相识一场。”

“可你赶我走了。”般若茵走进，“人，真的很复杂。”

两人踱步向前，直至站在阳光下，原来吕长风的脖颈已经发满了红疹。

“你不需要给我送那些，你不是知道了我的秘密吗？我不是人，我不会被感染。”

“是吗？那很好。”吕长风笑了笑，看的般若茵心里更加憋闷，她想和吕长风撒娇，想在他怀里装乖，想做很多事。

终于她上前一步，捧住吕长风的脸，吻了上去。

温柔缱绻，直到一滴泪滑入口中，般若茵才松手。

“你还爱我呀，吕长风。”

吕长风没有否认：“但我们无法在一起。”

“为什么？爱不是两个人的事吗？”般若茵不解。

“但一个人不是只有爱。”

般若茵杀了吕长萍，他午夜梦回根本无法心安。

吕长风有了些许激动，猛的咳嗽起来，最后居然咳出一大口血，身子软了下去，般若茵来不及擦拭脸上被溅上的血迹，扶住了他。

“人……到底要怎么做？”般若茵哽咽着问。

吕长风伸出手，轻轻抚摸般若茵的脸颊，努力咽下口里的腥甜：“般若，你以后应该要有发自内心的喜欢和讨厌，要有珍视、想要保护的人，也会有一个家。”

风过，吹拂铃兰花，吕长风就这样一直生活在般若茵编织的谎言里，就算知道也愿意。

“人，就是爱，去爱与被爱，去爱爱的人心之所爱。”

般若茵长睫挂下一滴泪，被吕长风拂去：“般若，我愿用我的生命祝福你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你不会死的。”般若茵冷冷的开口，“你死不了。”

正在吕长风疑惑之时，门口突然响起了虞音的声音：“般若茵！”

她气喘吁吁的走进来，一眼看见了般若茵怀里的吕长风，也是病入膏肓的样子，不过更令她震惊的是般若茵。

她哭了。

原本想开口问真羽在哪里，突然虞音话头一转：“二殿下，你感染瘟疫多久了？”

吕长风捂嘴咳嗽：“半月有余。”

“虞音！”

原来真羽在这儿。

染瘟疫的人一般不出七日必死无疑，可吕长风却还活着，说明有什么吊着他的一口气。

见虞音深色了然，般若茵一把抱住吕长风：“你想都不要想。”

要是照以前早就一言不合开干了，可虞音现在却是走过去，蹲下身，问吕长风：“二殿下，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大吕瘟疫，你愿意去做吗？”

“自然。”

“吕长风，你已经不是二殿下了。”般若茵提醒，“你不需要承担那些无聊的责任。”

“那不是责任，般若，那是我爱护的百姓。”吕长风温柔解释。

“爱护？”般若茵愣住了。

虞音再问：“哪怕要你死也在所不惜？”

“一条命换整个大吕，青禾妹妹，这笔帐怎么看我都赚了。”吕长风笑，笑着笑着又咳嗽了起来。

虞音看向般若茵：“你明白了吗？”

她翻手拿出了属于般若茵的梧桐棺，递给她。

般若茵颤抖着手接过，聪慧如吕长风，他怎么能不明白虞音口中的办法到底和什么有关系呢？

般若茵像个迷茫的孩子，垂下两行泪，无助的看着吕长风：“要爱爱的人心之所爱？”

吕长风的笑如春风和沐，他点点头，只见般若茵哭着笑了出来，她看向吕长风。

“我不是爱你，我是不想做人了，人，太麻烦了。”

她缓缓打开了梧桐棺，棺木发出耀眼的光芒，只见吕长风眉心一红，一根羽毛缓缓飘了出来。

那是她在战场上捡到奄奄一息的吕长风时亲手放进去的真羽，现如今又由她自己亲手取出来了。

真羽入棺，棺木被封上了，那一刻，所有的阴暗从大吕的土地上退去。

般若茵手一抬，虞音稳稳接住，她低哑着嗓子道了声谢，转身往门外跑去。

吕长风失了真羽，鲜血一口一口往外喷涌，般若茵靠过去，抱住了他，二人额头相抵，一起闭上了眼睛。

风过，曼妙的身影消散，只有大吕曾无出其右的二殿下一身布衣倒在血泊里。

.

虞音在城内的大街小巷中飞速奔跑，她收了真羽，就代表她没有时间了。

她要回去了。

可是她还想再见白景一面，她想告诉他事情的始末，和自己真正的名字。

却在冲出城门的那刻，看见疫村方向火光冲天。

“白景……”

他的平安玉还挂在她的心口，此时此刻烙的虞音心百般不舒服。

她咬牙跑过去，是死是活自己还要亲眼看见！

可没想到熟悉的失重感袭来，无顾她内心的挣扎，带她陷入了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