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小历玦“妈妈，你要去哪里，带上小玦好不好”

年幼的历玦坐在床边眨巴眨巴着眼并不懂什么叫做离开，只是好奇询问着自己马不停蹄收拾行李的母亲

女人充耳不闻，只是沉默着将这个家里自己的东西大包小包的送上货车

小历玦“妈妈，为什么不理我啊，小玦很乖哒”

小历玦跟着自己母亲走走停停，最后到门口，女人终于舍得分出视线，拍拍他的发顶

历玦母亲“小玦乖乖的，过不了几天父亲会来接你的”

随后大门合闭划分出两个世界

而历玦始终没等到自己母亲口中来接自己的父亲，等到的只有社区居委会看不过眼的老奶奶

居委会的老奶奶是个和蔼又善良的老太太，哪家家出了什么事儿指定第一个找她帮忙

那天老太太站在这家父亲从未出现，母亲前两天离开没带走小孩子的家门口心中其实是无奈又愤怒的

这家人流言蜚语在小区里从来没停过，哪次出门不是被人指指点点但自己从未信过，直到这个家的女主人把小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家中自己离开，直到现在都未回社区打过去用于询问的电话

这是很明显的遗弃

老太太站在三楼过道，仔细比对好半晌门牌

泼辣领居“梁奶奶！你是要去敲301的门吗”

同个楼层的302住户是个泼辣的妇女，她大概也是忧心但是同时又怕自己惹上麻烦，所以在察觉到梁奶奶上门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房门

梁奶奶“嗯，听说他妈妈走了没带他一起”

听闻这话，妇女操着一口地方语，当即冷笑，翘起手指指着对面那扇门

泼辣领居“哪里是不带他一起呦，这分明就是弃养，不想管了”

泼辣领居“那家小孩子惨得嘞，明明多乖多招人稀罕得，结果摊上这么一家人”

话到此处，女人又忽的想起，猛拍脑袋急忙补充

泼辣领居“这个小孩子也是倔驴脾气嘞，让他出来到我这儿拿点吃的都不开门”

泼辣领居“梁奶奶你一会儿怕是要废不小力气哒”

梁奶奶笑笑，点头表示感谢，随后敲响那几日都未曾打开过的房门，老太太朝着里面小孩柔声哄到

梁奶奶“小孩儿，可不可以把门打开啊”

四周寂静，连看起来吵闹的女人也像是屏住了呼吸，过了好久好久门内终于传出回应，是清脆的拒绝

#小历玦“不好意思...不可以”

#小历玦“妈妈说让小玦等父亲”

女人和在外等待的梁奶奶皆是一愣，没想到小孩儿会这么有礼貌 见小历玦有回应女人明显兴奋起来，压低声音催促

泼辣领居“小孩儿刚刚说自己叫小玦，快快快！”

梁奶奶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又贴近门口

梁奶奶“小玦饿了没有啊？”

梁奶奶“奶奶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呀”

这次门内安静得更久，似乎是里面的人在做什么艰难以抉择决定 ，小孩儿怯生生的声音在这凝固的小天地格外响亮

#小历玦“可是...要等父亲”

门外的女人听见这话开始干着急

泼辣领居“嗷哟，小玦干森莫这么倔强咯”

犹豫了就代表机会

小历玦趴在门口，耳朵紧贴着门，集中注意力听了好久，见外面的人不再回话，便背过身顺着门直直滑落

同时幽幽松了口气心中又隐隐涌上些失望，年幼的孩子并不明白这种情绪，只是觉得自己好不坚定居然想要违背和妈妈得约定

泼辣领居“哎呦喂，快来人啊，出事了出事了！”

刚才还安静的门外现在随着扑通一声开始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邻居住户惊慌失措的身音响彻整个楼道

泼辣领居“梁奶奶你怎么样，没事吧，哎呦喂快来人，谁家有毛毯啊”

梁奶奶？

是不是刚刚和自己对话的老婆婆，因为在这里待太久受冻晕倒了？

瞬间心乱如麻，小历玦挣扎着站起拖着自己几天未进油米的身子，朝沙发快步跑过去扯走用来取暖的小毛毯

咔哒一声，尘封的大门被打开

熟悉的过道中央坐着一个两鬓斑白面容和善的老太太，她应该就是梁奶奶

环顾左右

刚才还惊慌的女人正靠在墙上，慵懒的搓了搓手上鲜红美甲

其实就在等待的这几天里，小历玦已经想好各种意外：比如他们从窗口进入带走自己亦或是警察叔叔找来会开锁的老爷爷把门打开带走自己，最好的情况是自己父亲终于来了，会轻轻的敲门，温柔的带走自己

可是这次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只是单纯的自己想要，所以把门打开了

小历玦呆在原地看着这一切，他懵懂着却依稀明白，门槛外是另外的与之前不同的人生

梁奶奶“小历玦，想要跟奶奶走吗”

梁奶奶微笑，看着这个面上迷茫的孩子，伸出手

历玦“然后呢我就跟着梁奶奶走了，刚开始她还会试图打电话联系我的母亲”

历玦“后来发现根本没有用就干脆把我养在她身边了”

历玦“而我的父亲，大概真的很有钱吧，上学需要办的证件全由他一手操办，从来没出过差错”

历玦讲到后面抱着手臂全身止不住的轻微颤抖，又停顿良久终于呼出气

历玦“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梁奶奶收到了包裹，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历玦“有几十万吧，梁奶奶后来年纪大了要回老家，我就半数都给她当养老钱，剩下就用来交学费”

直至最后声音逐渐呜咽，已然有些听不清了，高泰明只能靠得越来越近直到两人面前再也没有间距，眼前人嘴张张合合，竟是与平日分外不同的健谈

历玦“那张卡过后...和.他.连金钱往来都再也没有...要算上高中三年...和大学，这钱就远远不够看的”

历玦“我...只能去找..兼职..”

面前人那双总是显得很呆板的眼睛此时却格外生动，颤抖着抬头想要捂住脸，泛红的眼圈眼眶里逐渐积蓄打转晶莹的泪珠始终没有掉下来

历玦“哥..不好...好意思，我又自言自语...”

历玦“不管你想不想听...我就自顾自..说..抱...”

历玦“呃！”

最后的尾音蓦然上扬，高泰明猛得把历玦往自己这边扯过来

就像那次体育课一样，历玦的头耷在高泰明肩膀，背后被高泰明的手环住，轻轻拍着 像是在哄小孩儿

这是个简单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