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天空灰蒙蒙的，酝酿多时的暴雨一连下了几天仍不见停，校园里淤积的小水洼随处可见，昔日还热闹的操场，只剩少数人撑着伞在雨中漫步

与此同时，校园东南角的新生教学楼高一三班，还滞留着两个学生，轰隆隆——电闪雷鸣过后，微凉的飓风徐徐撩动青色窗帘

透过玻璃，依稀可见，其中一名学生正手持笤帚弯腰细心打扫着，另一名学生正百无聊赖，时不时打哈欠，神情懒散靠在旁边等待对方清扫完毕

毫无疑问，闲得要死的那人就是高泰明，扫地的学生就是历玦

高泰明“哈啊”

高泰明“加油”

困意再次上涌，高泰明努力说服自己保持清醒，未果，又只得懒散打着哈欠，一边伸腰一边出神

没办法，下雨天实在太适合睡觉了

本来今天轮到自己值日来着，谁叫这小子轴得慌，握着笤帚和他僵持十几分钟就是不愿意放手，讲道理失败，也就随他去了

至于在这里等历玦，纯粹是因为没带伞，而天空不作美，雨下得又大又急，为了不淋成落汤鸡和出于心中那点良知

就出现了，本该值日的人昏昏欲睡靠墙等待，本该按时回家的人仔细打扫一丝不苟的神奇画面

历玦“扫完了”

历玦将笤帚归位，去拿好自己东西后，站在高泰明面前轻轻拉他的袖子，把对方从瞌睡中唤醒

高泰明“啊哦哦”

这人明显还迷糊着

高泰明“那走吧”

推开门，冷冽的风就顺着领子往上爬，呼啸着从领口倒灌进去，将咪半天才捂热乎的身子吹得打个寒战

飓风还不知停歇，狠狠往人面门拍，刚才还迷蒙的人现在已经被迫清醒，并在心中痛批掌管风之力的某仙子

高泰明“历玦，你....呃”

高泰明伸手把领子拢紧，试图抵御寒风，转头就看见某个愣头愣脑的呆头鹅正解着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不用想，要是没看见的话，这条围巾下一刻就能到自己手上

唉，呆头鹅好像赖上自己了

....

一阵兵荒马乱，才让呆头鹅迟疑的收回围巾

历玦“真的不用吗”

高泰明“”真的，你老实戴着吧

天，两个大男人戴一条围巾，简直不敢想得有多尴尬

历玦“可是，感觉哥你好冷”

历玦疑惑，历玦不解，历玦担心

他指了指，高泰明近乎缩成一团的脖颈与身体，感觉对方像某品牌的小面包

高泰明“只是晚上降温而已”

高泰明“走了走了”

见接不下去，高泰明选择直接强行结束对话，推着对方向前

历玦“可是还在下雨哎”

高泰明推得决绝，直接忽视

终于启程，伞下空位足够两人保持着相对的安全距离

历玦“哥”

大概是刚刚还有话没说完，历玦率先开口，举着伞，分外真诚

历玦“先到我家可以吗”

像是怕他嫌远，紧接着又添上

历玦“就在附近，很快的”

连伞都是人家的，高泰明自然没什么意见，点头同意后，就朝着历玦指的那个方向的街道前进

要不是这里是A市中心，高泰明简直怀疑自家老头给自己随便找了个高中

破旧的铁门，废弃的教楼，模糊不清的字牌和会咯吱咯吱响的课桌，完美契合他心中贫困的刻板印象

可它偏偏是这带最出名的顶尖学府

华灯初现，周遭雨势逐渐减小，因为夜晚降温和暴雨关系高泰明的衣物显得略微单薄，搓了搓冰冷的双手，注意到路边还在营业的店铺

高泰明干脆拖着历玦向那边走去

高泰明“等我一会儿”

撂下这句，他就急匆匆走开

历玦“？”

只留下搞不清状况的人原地懵圈

雨小了后，各处避雨的行人纷纷冒出头，即使冒雨赶路也想要早早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

啊

烦死了，不想回去

我很像珍稀动物吗，怎么路过都要看一眼

莫名烦躁的情绪萦绕上历玦的心头，可惜这里要是有石子就好了，至少可以发泄情绪

历玦“好慢”

历玦“好慢，好慢”

望着脚边的小水坑，他神经质的呢喃着

高泰明“等急了？”

人未至，声先到，冰冷的脸颊蓦然一热，可可淡淡的香味已经充盈整个鼻腔

高泰明一手提着自己那份，一手又恶作剧般将炽热杯壁贴上历玦脸颊，呼着热气笑吟吟

高泰明“这个当赔礼，能让我进来吗”

啊

好暖和

历玦眨巴眨巴眼，用像是生锈了的手接住热可可

历玦“好”

谢谢

.....

有了这个插曲两人气氛也不似之前生硬，虽然只是一方对另一方的说教

高泰明“在和另一个人并不熟络的时候，分享你的围巾是比较冒犯的”

历玦“可是，我觉得哥需要啊”

高泰明“还有以后像值日这种事根本不用帮我”

高泰明“帮你都是顺手的事，用不着这么感恩戴德”

历玦“可是，我觉得哥需要哎”

高泰明顿了顿，对着这个没智商的呆头鹅极有迷惑性的脸感到一阵阵窒息

高泰明“你..哎算了”

高泰明“以后我说什么你就那么做就好了”

听不懂他的未尽之意，但并不妨碍历玦认同的点头

历玦“嗯嗯”

事实证明历玦不会说谎是真的实诚，除去高泰明买饮品的时间，其实没走一会儿就已经到了历玦家楼下

历玦“哥要上去吗”

很好，很坚持

不过得到的依旧是否定

高泰明“不了，你回去吧”

高泰明“伯父伯母该着急了”

毕竟傻孩子，暴雨，迟迟不归家，前几天附近还出了个打架的传闻，这几个因素堆叠搁谁家谁家不着急

不知道哪个字眼刺到历玦了，高泰明感觉他身上那股子劲突然就蔫下去，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历玦“没事，他们都不在家”

历玦“比较忙，走了”

大概是真的对这方面很敏感，历玦首次主动结束对话，迈开腿往楼上走去

高泰明打伞在下面站着，望天，直到三楼窗户伸出一只手作出再见状

高泰明“拜拜”

小声回应，出小区转身没入人群，属于高泰明的夜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