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的十八岁

夜晚，虞星躺在床上，细细回想起来，林羡知大概是真的不记得他了，也是，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人家何必要记住自己呢。

　　虞星少了一颗肾，身体抵抗力也大不如从前，他实在太穷了，生活处处不容易，丢了工作不说，现在似乎是要这般消瘦下去，方才吃的食物又全部吐了出来，没有一点胃口。

　　少了一颗肾也好，他也替他那赌鬼父亲还清了钱，用一颗肾还的，或许，是他上辈子欠债太多了，今生所有的运势都用在了还债上。

　　怎么自己的十八岁会这样凄凉呢？

　　虞星轻轻一笑，无奈地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闭上眼睡了过去。

　　林羡知想着虞星还在自己公寓里，于是他起了个大早，让家里的阿姨准备了两份早餐，出门前又鬼使神差地想起花园里的卡布奇诺，他又拿起修剪花叶的剪刀，剪了十一枝卡布奇诺，简单包装了一下，拎着早餐和花束开开心心蹦上了车。

　　轻轻打开公寓门，发现客厅里没人，林羡知又轻轻走进卧室，发现虞星还在睡觉。

　　“起来了。”

　　林羡知轻轻推了推虞星，虞星坐起身。

　　林羡知又拿了块手帕擦去虞星额头上的汗珠，“睡得不好吗？”

　　“还行。”

　　“这里边是海鲜粥，快趁热喝了吧，哦！对了送你的！”

　　林羡知给虞星打开保温盒后，又小跑到客厅里抱起那束卡布奇诺。

　　当他把卡布奇诺递到虞星面前时，林羡知眨着眼，认真道:“卡布奇诺花束送给你，我想我们成为很棒的朋友！”

　　“我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林羡知还是看着虞星，又认真的一字一句道:“我只相信我的感觉。”

　　虞星噗嗤一声笑了，“我俩加上这次才算见过五面，怎么你就觉察出感觉了？”

　　“我们之前认识吗？”林羡知把花束塞到虞星怀里，坐到床边问。

　　“你又不记得我了，还是上次你被打傻了？”虞星抽出一只手轻轻抚上林羡知的脑袋。

　　“上次？桥洞那次？我头部创伤，轻微脑震荡，暂时性失忆。”林羡知解释道。

　　虞星脸色一变，“那你现在怎么样了？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怎么如此严重，那几个畜牲对你一个学生下死手！”

　　话到此处，虞星黯然神伤，“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林羡知笑嘻嘻道:“我一直觉得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把你忘了，还好咱们又遇到了，怪不得我觉得你很熟悉，都是命，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林羡知语气一转，看着虞星，“那你上次也被打了？有没有去医院？”

　　虞星点点头，错开视线，“去过了，现在已经好了，没事。”

　　医院的确去了，私人医院，被债主拖着去，麻药都没打，活生生被割了一个肾赔债，债主不想闹出人命，又让虞星在那个医院打了几天消炎的针水。

　　毕竟一个肾在黑市里能买的价格远远超过需要还的债务，打几天的针水那点钱如此比较又算什么。

　　虞星回过神，“你还不去上学？”

　　林羡知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去也已经迟到了，还不如装病不去了。

　　这般想着，林羡知掏出手机打电话跟班主任请假，班主任客客气气在电话那头说让林羡知注意身体，安心看病，全是些阿谀奉承的话。

　　等林羡知挂了电话，虞星与林羡知对上视线，“没想到你个呆瓜居然还会撒谎，会逃课。”

　　“嗯，请了一天，除了你应该没人发现，我请假的次数多了去了，不差这一天。”

　　“你还自豪了。”虞星喝完粥从床上起来。

　　林羡知看着虞星的样子似乎要走，于是一口把自己手里的粥喝了，追上虞星，“你要去哪？”

　　“去找以前的房东拿东西，去找工作。”

　　“我和你一起。”

　　“不行，你还是回学校吧。”

　　“我请过假了，让我和你一起吧。”

　　虞星没再接话，算是默认了。

　　林羡知跟着虞星东跑西跑忙活了一整天，夜晚林羡知带虞星吃了碗馄饨就又回了公寓。

　　俩人躺在沙发上，林羡知看着天花板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待一块特别开心。”

　　“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回去？”

　　“不回去，我爸出差了，其实也没什么人管我，我待在哪里都行。”

　　林羡知说完正准备瞌上眼，却被虞星一把拉了起来，“回床上睡。”

　　“也行，今晚咱俩就挤一张床吧。”林羡知被虞星拉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