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云欢收了焚寂剑,看着这个受伤的少年:“这小子受了伤,再不把煞气逼出,他怕是一生都要受此折磨。”
流川听了急忙查看,这等凶煞剑伤,妖力是不可能帮助到他的。
江枫抿嘴抱拳:“前辈,我们并无恶意,还请前辈出手相救。”
聂云欢心下思虑,这两只狐妖看来只是凑巧遇上,现下受了伤,不如利用一下也好。
“我现在救不了他,这里是江都城外吧,你们带我去桃花谷,我自有办法。”
江枫流川两人对视良久,如今主人不在江都,已别无他法,只好点头同意。
聂云欢背着剑就要走,回头说道:“提醒你们一下,你们身上的幽都术法不够精进,再练练吧。”
两人一呆,看着她的背景道:“前辈莫非是幽都人?”
热烈的朝阳将聂云欢的影子拉的颀长,她向后招了招手,两人扶着君意急忙追上。
桃花谷中
聂云欢正在凝聚灵力,渡去君意身上的煞气,不知为何,这煞气极为黏人,这个少年身上究竟有何异处,如此吸引煞气。
等到煞气祛除,已经到了午时,天空闪过两抹流光,是晴雪!
聂云欢拿起焚寂剑闪将而去,流川看着还在昏睡的君意摇摇头:“你去看看吧,我看着这小子。”
一天前·西域
晴雪和炽雨从楼中走出,炽雨怅然说道:
“是炽雨调查不力,让人走了。”
“无事,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炽雨满眼的心疼,还是宽慰晴雪:“听阿素的描述,那人和百里公子无二,也许真的是百里公子……”
“罢了,都是命数,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桃花庵院中
一个男子披头散发的瘫坐在地上,旁边的屋子破败损毁,只见那男子剑眉紧皱,斑驳的伤痕下依稀一张冷峻脸庞,眼神暗淡无光,嘴角渗着乌血,黑衣红袍铺了一地,布条破碎,衣服上的血在光下隐隐若现,俨然这里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这人虽伤痕累累,手却紧握着一个卷轴,丝毫不敢松懈,饶是如此,卷轴也被毁去四五,想来是因为争夺这幅画。
见到这一幕的那一刻,晴雪感觉时间都停止了,耳边不见虫鸣鸟语,周围场景虚幻,她眼中唯独倒映着那个人,她呆滞良久,随即马上扑了过去。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抚上那人的肩,碰上的那一刻又骤地缩回,是真的。
她伸手撩开遮住面庞的发丝,攀上他的耳梢,哽咽出声:“苏苏?”她轻轻拭去脸上的血迹想要再看清楚一点。
大概是失了五识,那人许久才偏过头,气息微弱:“谁?”
终于,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决堤而出,肆意流淌,一滴一滴地不停往下坠,坠在手上,坠在衣襟,坠在过去的种种悲痛里。
晴雪将头埋在那人的肩上,搂住他,口中不住喃喃自语:“苏苏,是你对不对?是你!!你回来了。”
那人察觉身上的女孩在哭,无措地抬起手抓住晴雪的手腕。
“姑,姑娘,你认识我吗?”
晴雪拭去眼泪,眼睛泛红地看着他,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嗯嗯,我当然认识你。”
“那,这画上的人是我是吗?百里屠苏。”
“是你,是你,是苏苏。”
“那便好了,终于有人认得我了……”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说完随即便倒在了晴雪怀里。
晴雪抚着他的头,还在不住哭泣,炽雨上前扶着晴雪。
“主人,当先救百里公子才是。”
她连忙点头:“对,救他,炽雨,我们一定要救活他。”
说着,她抓紧百里屠苏的衣襟,害怕下一刻他就从手中溜走了。
另一边,君意在打坐中悠悠转醒。
“我这是?”他看了看周围,“桃花谷?我们何时回来了?”
他起身看向旁边的流川,他刚采了新鲜果子吃着,“哟!你终于醒了,你说说你,就知道到处惹祸,一个不注意就……”
“师傅她同意我来桃花谷了?”还未说完的话就这样堵在喉中。
“嗯,主人回来了,也许你该去见见那……。”
“太好了!”又是还没等他说完,君意已经奔向桃花庵去了,他看着那个背影,嘴角勾笑:“小君意啊小君意,真希望到时你还能如此开心。”
卧房门口,聂云欢将焚寂剑放到晴雪手中。
“晴雪,这真是百里屠苏?”
晴雪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屋内,那个人除了脸,身上的气息也与他十分相似,她想天下纵使有面貌相似,也学不来他那一身孤僻。
“你就不怀疑一下吗?当年他仙灵散尽,不入天河,而且,他受的那些伤古怪至极,唯一的致命伤在心脉,费力救活也是一个久病之人,这不是有人折磨他就是在算计你。”
“欢欢,我都明白,可我也很害怕,我不奢求什么了。他之前一定遭受了许多劫难,我不能再失去了。”
“好,但你要清楚,焚寂如今被人觊觎,多次抢夺,煞气也日渐汹涌,敌暗我明,天下恐再经无妄之灾。本不想你再受此蹉跎,可你是幽都灵女,剑交给了你,你便更要多加小心。”
“嗯,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家,保护好苏苏,你回去也要注意安全。”
主人,百里公子醒了。
漆黑的世界没有亮光,一个人虚弱地在夜里前行,他嘴角干裂,眼神无光,眼看就要倒下,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光点,他伸手去摸,那光越来越亮,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包裹,好暖,好舒服。
屠苏缓缓睁开双眼,一个女子坐在床前握着他的手正急切地看着他,眼神关切。
“苏苏,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五识已经逐渐恢复,他缓缓起身靠在床头,不料身上的伤牵一发而动全身。
“嘶——我没死?”
“苏苏怎么会死,我不会让苏苏有事。”说着眼眶又湿了,泪水砸在了屠苏手背上,似是被灼伤了一般他慌忙抽出自己的手。
“姑娘,你别伤心,你为何叫我苏苏?”说着好像又想起什么,他左右转头探索。
“那幅画呢?那个作画的人一定认识我。”
这时,炽雨端药过来:“公子,那幅画正是主人所作,方才画也被您的血迹染坏了,主人她一直都在找您,足足等了您三百年了。”
屠苏双眸微动:“是你,你一直都在找我?姑娘,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嗯,苏苏,我是晴雪。”
“晴雪。”屠苏扶上头思考,“风晴雪?”他睁着眼看她,满是期待又诚恳。
“苏苏你记得!”晴雪惊喜一笑。
“抱歉,只是觉得很熟悉”
“没关系苏苏,那些不好的我们不去想也罢,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
晴雪又抓上他的手,眼角弯弯,却装满疲惫,还这样一直陪着他。
“晴,晴雪。”他愣愣地开口,“你也很累吧,去休息好了,不用守着我。”
“没事的苏苏,就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最后一句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自己听。
屠苏点头,垂眸看着紧握的双手,他出汗了。
炽雨自觉附身退下,转头便看着杵在门口的白衣少年,风尘仆仆,眼光忽闪,有些狼狈无助。
“君意?”
君意回神,急忙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