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开

江都·花满楼

　　清晨，炽雨正坐在屋中点账，山月跑着

　　冲了进来：“炽雨姐姐，轻乐来了，说有急事。”

　　“轻乐？是阿素身边的那个丫头，西域离这里这么远，什么事还要她跑一趟？”说完合上账本与山月一同去看看究竟。

　　“你说的可是真的？！”炽雨皱着眉，仔细询问，身后几人皆是面露严色。

　　“当时，娄羽姐姐也不确定，所以跟他约定三日后再见，又让我过来请姑娘一趟。”轻乐说了许多，饥渴难耐，一边往嘴里塞包子一边喝茶。

　　江枫隐在人后，面带忧愁，嘴角苦笑，若真是他，倒也好。

　　炽雨沉思一番，突然拍案而起：“马上去桃花谷！”

　　桃花谷

　　院子里，晴雪望着柔和日光下的桃花久久出神，君意在一旁认真研究新菜品，他总觉得师傅最近胃口不好，得好好整整。陵淮仔细看着晴雪师叔给的古籍，聚精会神。

　　念苏则在一旁絮絮叨叨：“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都留着。”桌上全是刚从街上买回来的新奇物件。

　　念苏内心非常想跟晴雪师叔搭话，但她看着就似仙境中走出来的，怎会理这些俗物，不如再去谷中转转好了。

　　正走到门口，突然出现两人，俨然是那日花满楼中的两个女妖精。

　　她伸手拦住：“喂！你们来这干什么？”

　　炽雨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拨开念苏的手走向晴雪，山月指着念苏：“闭嘴，和你没关系！”跟了上去。

　　两人行礼俯跪：“主人。”

　　念苏嘴中的反击还未说出就呆住了，晴雪回望：“炽雨？什么事？”

　　君意陵淮两人放下手中的书，皆是疑惑，陵淮脸上更多的是震惊。

　　“故人将归！”晴雪一滞。

　　转而起身闪到了屋中：“进来，细说。”

　　一抹红影划过，君意想追去，刚到门外，一阵风驶来，门啪的一声关上，还被设下了封印，挡住了同时跑过来的山月。

　　君意见此，眼神中有些难以置信，心中惶惶不安，扭头瞪向山月，山月一惊：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手中施法，一闪而逝。

　　念苏和陵淮这才走过来，念苏不禁问道：

　　“君意哥哥，这两个妖精为什么叫师叔主人？难道师叔也是妖吗？”

　　“闭嘴！”君意眼里出现怒意。

　　“念苏，不得胡说。”纵使陵淮不敢相信，见到这种情形真的很难不这样想。

　　君意抚上门框：“师傅不是妖，但她确实容颜永驻，或者说，她更像仙子。”叹了口气。

　　“师傅，你到底有什么秘密？”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烈，他转头盯着那间屋子，紧锁的房门，久闭的木窗，施下的封印……

　　不久，师傅的房门被打开，君意面露欣喜，在他跨入的那一刻，一抹蓝光红光闪出，飞向远方。

　　君意伸手，一片虚无，眼中布满忧伤与困惑。他猛地冲向书阁：

　　“我今天偏要看个究竟！”手中慢慢凝出灵力。

　　“君意，不可！”陵淮想拦住他，却被念苏抓住，“大师兄你就由着君意哥哥吧，他真的好难过。”

　　君意一掌飞去，落在枷锁上，门檐铜铃风动，脆响之下，锁断门开。

　　陵淮脸上涌现怒意：“荒唐！念苏你未免太过娇纵。君意，你这样做，可曾想过师叔对你的栽培。”说完拂袖而去。

　　念苏撇撇嘴，内心委屈，我只是不想君意哥哥那么伤心。

　　君意置若罔闻，直奔屋中。

　　屋内属实是另一番光景，虽说门窗紧闭，屋中四角皆放有夜明珠，只不过岁月悠久，光芒日渐微弱。这里确实是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不仅架子上满满当当，桌上也有不少。木窗被推开，旁边的木桌上插着一株开得正盛的桃花，原来师傅每日摘的花都会放在这里。

　　手拂桌面，刻有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边缘已是圆润光滑，怕是常年摩挲所致。

　　君意见此无言，心中的苦涩逐渐泛开来。

　　他拾起旁边的一卷古籍：

　　人神有灵，起于生，散于亡。人逝去，灵赴幽都天河顺流而下，终不可复返。

　　师傅在找人，那个人似乎死了很久很久。说不出什么滋味，有些许庆幸嘛。

　　“君意哥哥，你看这个！”念苏拿过来一个陈旧木盒，却没有尘灰。她打开一看，是个泥偶，好像是个小姑娘。

　　她取了出来：“这是谁啊？”

　　“不知。”他手中此时紧握一幅画像，迟迟没有展开。

　　念苏仔细端详，这装扮和师叔有几分相像，是幼时嘛？是谁捏的呢？难不成是师叔的心上人？

　　念苏不免心中窃喜，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蓝光忽闪，君意惊觉。

　　“谁让你们进来的？”君意还未放下手中的画，晴雪便出现在了屋中，紧盯着面前两人，生气呵道。

　　“师傅我……”君意见师傅生气，顿感害怕。“啊！”念苏被此情形吓到，手中泥偶滑落。

　　“不要！”晴雪冲过去，还是慢了一步，泥偶摔在了地上，一地粉末。她跌落在地，双手颤颤巍巍，想重新捏好，可怎么都不行。本就是历经了百年风霜，碎了就散了。

　　眼中泪光闪烁，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念苏发觉自己闯祸，止不住后退：“我，我，师叔，对不起对不起……”

　　她抓住君意的衣袖，君意顾自上前跪下：“师傅，君意知错。”

　　“都给我滚出去！”晴雪玉手一挥，凌厉的掌风袭来，君意两人被震出门外，炽雨在门口拦住。

　　“君意，你闯大祸了。”

　　“师傅！”“让主人安静待会儿吧。”她一手施法，两人晕了过去，她回望屋内，摇头叹息，眼中满是心疼。

　　晴雪瘫坐在地，泪水再也兜不住，疯狂外涌，手中紧握一抔黄土，心脏撕裂般疼痛，过往记忆再次变得鲜明，在脑中轮转。

　　她口中喃喃自语：“苏苏……”

　　日近黄昏，晴雪炽雨站在桃花庵前。

　　“主人，我已经把小公，嗯，君意扔在了城外，您现在能动身吗？”炽雨很是担心晴雪的状态，她这一生对什么都很宽容，唯独百里公子，君意这次做的未免太过了。

　　晴雪藏住眼中的忧伤，这一行希望渺茫，却也是多年来唯一一次转机：“嗯，天下之大，我这破落房容不下他，走吧。”

　　她转身离去，拂袖，桃花庵消失在姹紫嫣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