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雾将歇，猿鸟乱鸣
邓佳鑫早早起了床
看了看熟睡的左航，没忍心叫他，自己先去了菜园
他刚出去，左航就醒了
他以为邓佳鑫没醒，在床上等了他一会
不放心问了问
“哥？”
“邓佳鑫？”
没有回应
他又把声音放大
“哥？”
还是没有回应
他又一次陷入恐惧之中
“邓佳鑫！”
无人的回应让他想哭，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脆弱的
然而哭也无非就是又多了两到血泪痕而已
他想下床，可是他不敢，只是坐起来喊着
“佳鑫啊，好像有人叫你”
杨姨说道
这是他家邻居，一个六十多岁都没结婚的老太太
身体强得很
“是吗？”
“杨姨你先帮我收着，我先回去了啊”
“好嘞，收完我给你放门口啊”
“好”
一进屋又看到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画面
“邓佳鑫！”
“在！”
“你在哪？”
“来了，来了”
“哎，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的确不好看，再怎么一张干净的脸上都不该有那俩道红
“我就说吧，你还自己生活呢，扯”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去收菜了”
“没事，我也没告诉你，你睡的熟我没忍心打扰”
邓佳鑫一遍说着，一遍帮左航擦去脸上的血
“谢谢啊”
邓佳鑫其实不爱说话，就算快20了也一样，每天的沟通也就只是和大娘大姨唠唠嗑这么简单，但他发现不说话左航也不理解自己的意思
“衣服在旁边，用我给你穿吗？”
“我自己应该可以”
“嗯”
邓佳鑫走回厨房做饭，看了看时间，应该能赶上去城里的车，又把锅里的粥搅了搅
虽然快到冬天，树叶并没有要落的样子，没有雨也没有雪只有风
这座山的对面还是座山，距离山顶几十米的地方有个庙，都已经废弃很多年了
邦
邦
庙里的钟被风吹过发出低沉的声音，猿鸣鸟叫的欢快和这声音对比，就像是天堂和地狱
他们收拾完已是中午
邓佳鑫扶着左航出了门
“佳鑫啊，这是谁啊？”
这是蒋姨，是邓佳鑫叔叔那边的姨，也算得上有亲戚关系
“我弟弟”
“啊？我没听你叔提过啊？”
“哎，我妈那边的，你们没见过而已啦”
“哦哦哦，出去注意安全啊”
“好！”
上了车，左航问了一句
“去哪？”
“城里的医院”
左航有点震惊，他十六年来第一次出山
“城里是什么样的？”
“有车，大房子，很多人，好多好吃的，网络什么都有”
但是城里总是没有农村那种说不上来的美，说不上来的快活
“你出过山吗？”
左航问邓佳鑫
“嗯”
“去过一两次”
他俩都没再说话，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俩安静的像个陌生人
不对
他俩本来就是陌生人
现在的世界没有网络是不方便的，排了好久的队到他们时已经是下午
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戴的是一副八九十年代的挂脖眼睛，头发不算凌乱，隐约能看到几根黑头发或者说灰头发，面色有点苍白如鬼魂
这大夫怎么也得个七八十了
说起话来却有力
“能治，给他再配个眼角膜就好”
声音像是美声男中音，不算激昂可总是略微带点凄凉
“多少钱？”
“五万吧”
他们俩都震惊了
左航拽了拽邓佳鑫衣角，这意思是告诉他:别治了
邓佳鑫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把左航的手放下后说了句谢谢带着左航离开了
对于邓佳鑫来说山里的生活给人一种至高无上之感，一种遗世独立，甚至统治之感
可是他错了
在山里可以漂浮在树林，灌木，岩石的海洋里
但在城里，山里的广袤无垠显得微不足道
邓佳鑫在这高山的催眠中长大，一切人类的闹剧都很安静，至少他这么认为
在左航的世界中，评头论足，他自己只是被困在牢笼之中
对于还债，父债子偿在他们家，在他们左家，是常事，左父爱左航但坏习惯改不掉，他自己也无奈，对于儿子的遭遇致死都不知道怎么赔偿
“左航，太晚落山了”
走到家门口邓佳鑫说
“我看不见”
左航认为邓佳鑫忘了他的眼睛，提醒了他
“我知道”
“放心，你一定能看见”
言外之意就是:放心，我肯定把你治好
左航懂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用手碰了碰邓佳鑫扶着自己的手
邓佳鑫没去看，没去注意，依然看着天，对于这个他捡回来的陌生人他能告诉自己这是他坚持自己梦想的动力
而他的梦想也仅仅只是帮助有需要的人这么简单
不
这么伟大
左航的笑里有乐观，开朗，仁慈
这是邓佳鑫看到的
邓佳鑫的笑里有神秘，超然，冷静，这是他恒久不变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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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tty图上音乐《All Of The Girls You Loved Before》——Taylor Swift，可听可不听，仅此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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