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谜之禁微微皱眉,环臂靠着土墙瞥了一眼灿烂的星光。
这么晚了,那个倔强的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她有些烦躁地在院子里踱步,哼!区区一个傲慢的小鬼的安危能竟然能左右自己的情绪,真是讨厌现在的自己。
失去他,她就会失去复国的“唯一”契机吗?
有种恐慌缠着她,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怪兽,吞噬了所有其他情绪,渐渐强大起来。
不行,那个达奚索现在还不能死,即使死要在确定没有利用价值之后。
少女匆匆穿上外套,一把抓起枕边的薄刃剑,背在身后。
匆忙跑出了院子,她娇小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森林里光线阴暗,只有斑驳稀疏的月光透过树木的枝叶照射进来。弥漫的雾使得森林格外地神秘诡异。
谜之禁行走在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阴森可怖。
这片原始森林包围着他们居住的土屋。
除了这里,谜之禁想不到那个家伙还会到哪里。
那个蠢材来这里做什么?找死吗!
谜之禁生气了。
她气喘吁吁地背靠古道边的古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膨胀的愤怒和紧张困在体内。
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风里带有些微的灼热气息。
谜之禁隐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警觉起来。
这时,远处隐隐地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嘶吼声,类似龙类沉雄的低吼。
不好!
她面色骤然凝重起来,心中暗道不妙。握紧手中的剑,迅疾向着声音的源头飞奔过去。
千万不要有事……
夜风像一只盘踞在洞穴里的怪兽喷出的气息,带来一股令人烦闷的燥热。
翼龙苍绿眼眸中两点红光闪现、泅开,全身赤红色的鳞片从前往后依次张开依次合拢。
它俯视达奚索,张开了巨大的黑翼,尖利地嘶吼起来。
达奚索死死捂住耳朵,觉得自己心跳都停跳了。
谁能告诉他,这片森林怎么会龙!
达奚索几近崩溃。
翼龙措不及防地朝着达奚索俯冲,速度快得惊人。
它是怎么移动的?是怎么实施攻击的?!
完全看不见……不对,不对——不对!
达奚索还没看到翼龙是如何移动过来的,他就已经像一个被鞭子抽中的陀螺般朝左侧飞旋出去。
他在半空中身不由己地翻腾了好几圈,重重摔倒在混合了尘埃与血液的泥泞里,原本握在手中的尖锐的长矛不知道摔落到了何处。
噗——
内脏破损回流的鲜血从达奚索口中激喷而出。
达奚索挣扎着再爬起来,可惜腿再无支撑身体的力量,摔倒爬起,摔倒爬起,摔倒爬起,重复数次,他还要进攻,不顾一切地进攻。
这头幼年翼龙警惕地打量达奚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它游动着长颈缓缓地靠近达奚索。
看着巨大的阴影逼近。
阴冷的战栗感悄悄渗透进他的五脏六腑。
他……是快要死了吗?
他还没有打败那个男人,还没有为母后报仇。还没有……遇到那个值得自己用生命守护的人……
难道所有的爱与恨,失落、不舍,曾经种种无限哀怜。那么多的遗憾,统统都要被封存到另一个世界吗?
真是不甘心啊!
龙盯着达奚索看了很久,见他没动弹,再次伸出黑翼。翼端是锋利的利爪,透出强烈的敌意。
达奚索绝望地看着龙逼近,要完蛋了吗?
谜之禁起来!你就这点本事么!
达奚索勉强支撑着视线回转。
一个黑色身影如最恐怖的鬼魅矗立在咫尺之遥。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