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羽被丹烟掺扶着出来,脚步踉跄,脸颊酡红,一副酒醉的样子。
来往侍卫暗自打量,接着便向商量好似的飞速移开视线。
废话,即使人再美,也是个母老虎,冒犯她,一顿鞭子抽过来。
人不死也得废。
她手下的那群疯女人也会扑上来撕咬,何必触霉头呢。
四下无人,初羽云淡风轻的直起身子,松松筋骨,冷风吹淡了酒气。
“你先回去吧。”
“是。”
丹烟没有多问,对于自家小姐的身手她是放心的。
若有不长眼的,也该想想后果,能不能担得起初国公府和整个沙西部的报复。
待丹烟不见踪影,初羽顺着横贯草原的溪流向前。
花草茂盛,及人膝盖。
走了片刻,寻了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毫无形象般的躺倒在草地上,胳膊枕在头下,顺手摘的野花放在鼻子轻嗅。
星子闪烁,心格外宁静。
人都会累,日日绷紧神经,周旋于安帝面前,每句话都是考虑再三才说出口的,再加上二皇子,更是雪上加霜。
许是太过舒服,意识逐渐不清醒。
耳朵微动,眼睛猛地睁开,手飞速扣住来人的脉门。
“长庆侯?”
李同光捕捉到她眸中转瞬即逝的冷意,脸上又带上了虚假的笑容。
即使装的再好,他也觉得假的很。
“金阳郡主。”
心底莫名的烦躁,语气也冲人。
初羽莫名,眉心微微蹙起,眼底的不耐溢出。
“长庆侯这是在宴会上待不下去逃出来了?”
她从不知委屈为何物,甩来的脸色,一般都是当场甩回去的。
“没有。”
对于大皇子说的话,他这些年大大小小,零零碎碎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
可每次想到她儿时对自己说的话,情绪便神奇的平稳下来。
胜负未分,他有的是耐心。
初羽淡淡地哦了声,她并不关心。
只想着她何时走。
不过显然对方并没有自觉,丝毫没有察觉已经扰了自己的清净。
烦!但是她不想说,只能用眼睛暗示。
企图让他明白,有眼色的自行离开。
不过,很可惜,对方并没有明白她抽象的眼神示意。
“刚才多谢郡主解围。”
李同光话未说完,就被初羽打断,“长庆侯想多了,我只是醉了。”
后两个字格外清晰。
“不论如何,还是要多谢郡主。”
初羽嘴角扬起固定的弧度,“长庆侯出来的时间有些久。”
该回去了。
李同光恍若未闻,带着从所未有过的小心翼翼,“郡主可是也认为同光身份卑贱?”
对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声音里的落寞却掩盖不住,让人想要怜惜。
初羽诧异的抬眼,斟酌许久,“英雄从不论出身。”
若他是面首之子就血统卑贱。
那安国王公贵族后院里异族姬妾所生的公子不也照样身份卑贱。
为何不提他们,专刺李同光。
不过是因为长公主是个女人而已。
说来说去就是他们双标,难道父亲是安国人,母亲是异国人,孩子就只会有一人的血统了。
只是他太过惹眼,遭人记恨罢了。
犹豫再三,她的手轻拍肩膀以示安慰,“长庆侯不必太过在意。”
“多谢。”
李同光听着多出来的话,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怎么也压不住,果然她还是吃软不吃硬。
看着发间的嫩黄色的野花,他手指微动,伸向她的发间。
不出意外,初羽侧头躲开,手臂僵在了空中。
“头上有草屑。”
初羽抱歉,抬手乱无目的扒拉着头发。
“还在。”
他的眼角耷拉,好似可怜兮兮的小狗。
贝齿紧咬,初羽一咬牙,把头低下,闷声说道,“麻烦长庆侯帮我摘下来。”
“冒犯了。”
苍白的手指,骨节分明,伸向发间的绿色,顺手带下少女簪在耳边的野花藏在袖中。
“没了。”
初羽看着手指间的草屑,心底怀疑打消,也没有继续交谈的欲望,道了谢便朝着营帐走去。
身后玉面将军唇角上扬,拿出袖中的野花,好似还有温度,随后珍重地收进怀里,贴近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