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旁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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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衣卫官衙里已然搭起了火堆，窈池的尸体在火中静静地燃烧着。

虽然安帝让邓恢当众焚尸，但如今的朱衣卫衙门里，总共也凑不齐多少人，昨夜但凡能跑的都跑了，就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十几个人。

众人稀稀落落的围在火堆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沉重的表情。

邓恢默然看着这一切，身旁的手下向他呈上一杯酒，他接到手里，平淡问道。

邓恢“一共走了多少人？”

“截止半个时辰前，白雀有九成未归，其余卫众，五成，紫衣使以上，三成半。”

邓恢点了点头，目光逐渐扫过在场的朱衣卫，刚想上前将酒浇在地上，便抬头望见一袭白衣站在柱子后面的李同光。

他面无表情，眼中无神，目光却晦暗的望着燃烧的火光，似乎已是伤心过度。

邓恢目光一闪，便拿着酒杯走到了他身边。

邓恢“来送她最后一程？”

看似是反问句，实则是邓恢早已看透李同光和窈池之间感情后的肯定。

他自顾自点了点头，后又继续说道。

邓恢“也应该，她对你是真不错，竟然用性命送了你一场荣华富贵。”

李同光对邓恢的暗讽几乎毫无反应，只是一直握紧的掌心仍不肯松开。

见他离开，李同光眼光一闪赶了上去，发现邓恢就站在房屋后面等着自己，也意识到了他有事情要与自己商议，便微微倾身上前，在邓恢耳边冷冷地提醒道。

·李同光“杨行远从东湖草舍逃走了，等圣上回过神来，一定会查问此事，你准备如何交代？”

邓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样子丝毫不慌。

邓恢“看守东湖草舍的是殿前卫，与我们朱衣卫有何相关？更何况朱衣卫现在还剩不到一半的人”

邓恢“如果要再把我杀了，那么圣上身边真的是再无可信之人了。”

话应刚落，邓恢意识到不对劲，他抬眼看向仍是面无表情的李同光，带了些探究之意问道。

邓恢“不过……你我之间素无交情你为何特地过来提醒我啊？”

李同光盯视着邓恢，声音很轻，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声音沙哑道。

·李同光“我想帮你。”

·李同光“他已经老了，早做打算对你我都好。”

对于李同光的话，邓恢并不意外。

他早就看出来了，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只不过，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打算好了。

邓恢打量着他，良久才开口。

邓恢“说说你的打算。”

李同光再次俯身，低声道。

·李同光“圣上会立老二当太子，但我不愿意。你来和我一起扶持三皇子。毕竟一个小孩子，未来十几年都不会对你我薄情寡义。”

邓恢“你想要我做什么？”

·李同光“你去跟圣上说，你已经查到褚国人已经被梧国使团收买，他们在半路设陷阱想要谋害我。”

邓恢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应声答应。

李同光却是讽刺地一笑，眼底的神色变了变后开口。

·李同光“看来邓只会对圣上的忠心，也不过如此？”

邓恢目光一颤，被李同光讽刺他也不恼，只是愣了愣，后又凑近李同光的耳边，低声问道。

邓恢“杀死自己心爱女人的滋味，是不是很美啊？”

邓恢此话一出，李同光怔住，并红了双眼。

少年人的情感赤裸、热烈得连旁观人都了解的清清楚楚，都在替他隐瞒。

最奢侈的浪漫，就是野心家一路狂奔，与自己的雄图大业背道而驰。

最溺爱的成全，就是我知道你最爱那万人之上的风光，我送给你。

连我们铁石心肠的邓大人都美滋滋的嗑到了血糖。

见李同光被他的话说中，邓恢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端起酒杯，恭敬地对着李同光。

邓恢“仅以此杯，贺小侯爷前途似锦、大展宏图。”

邓恢将酒杯递给李同光，后便转身离去。

李同光握着那杯酒，眼中明光空茫破碎，手上颤抖不止，却终是没有太多的回应。

许久之后，他木然地举起酒杯，将里面的酒洒在了地上，目光却仍停留在庭院中央正在燃烧着的窈池尸体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知看到那火焰已渐渐熄灭了，火上尸首化作一捧灰白的骨殖后，

于是他眼中最后的软弱和迟疑也终于消失殆尽，化作了冰冷和麻木，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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