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浮云传的话,墨兰不禁搁下笔,蹙起眉头,“盛老太太真是这么说的?”
浮云颔首,“婢子不敢胡言。”
墨兰淡淡的说,“我知道了,告诉她死了这条心吧,我没什么好的法子。”
她甚至带了些讥诮的笑容,当然是对盛老太太的。
要说这盛老太太还是想得出来,居然问墨兰时常与几位公主来往走动,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宜男生子的方子。
浮云正要出去,墨兰叫住她,“说得和婉些,别叫她在咱们这儿说出些什么来。”
浮云领命出去。
盛老太太自然听得出墨兰话里拒绝的意思,她可不会管墨兰会否为难,“为着自己的荣华富贵,连亲姐妹的死活都不顾及了!”
浮云低着头,不疾不徐的回复道,“老太太慎言,生死之事父子不能有所勖助,何况只是这样的姊妹。”
“你!”盛老太太才要发作,却见浮云面容冷峻,她抬起头,走到盛老太太身边,用只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老太太愿不愿与我打个赌,今日的事若是我们计较起来,宫里很快就能知道。”
盛老太太白了脸色,一把推开浮云,匆匆离开了。
内室里,墨兰轻轻抚摸着盛老太太给浮云的那枚纹路精致的玉佩,听说这还是盛老太太的嫁妆。
“呵,自己带大的就是不一样呢。”墨兰的声音里说不出是讽刺还是别的什么。
这玉佩若是放在外头,的确是个稀罕物,可墨兰不一样,她的吃穿用都是宫里出的,不敢比公主、妃嫔们,但总归是比许多不受重视的宗室王爷强好多,所以这样的东西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就像盛老太太为盛明兰四处奔走的举动,在她看来,也就那样子。
……
乡试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国子监里的学习氛围也是一天重过一天,如长枫这般性子有些跳脱的,已然有些扛不住压力,便在某天下课之后,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多在街上转了转。
也是这次没有急着回家,让他遇到了随太乐坊采买宫人一起出来的顾廷灿。
太乐坊里所有人都以为顾廷灿这次出来不过是年岁小贪玩,实则不然,今日,是她母亲的忌日。
顾家是获罪抄家,在那之前,顾廷灿的生母秦浅蘅便没熬住,死在了羁候所里。
这样死去的罪臣家眷是没有正式的墓地的,所以顾廷灿无处祭拜她,只能在护城河边弹上一曲,以寄哀情。
琴声本就声声呜咽,似脉管滴血,如子归哀啼,加之顾廷灿神色怆然,泪落连珠,又离护城河太近,被风推起的水波,已能打湿她的裙角了。
这也就给了长枫一种错觉,一种顾廷灿怕是想不开要投河的错觉。
长枫不敢吭声,只得放轻了脚步,慢慢凑过去,他既怕惊了顾廷灿,也怕扰了这段琴音。
不过好在,顾廷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长枫的到来并没有什么感觉。
当她反应过来附近有个人时候,反倒是唬了一跳,手上一个不稳,琴直接落到了水里。
“欸—我的琴……”顾廷灿看没了琴,便斥责长枫,“你这个人是存心要吓唬我么?”
长枫一见弄巧成拙,也怪不好意思的,便是二话没说,跳下去帮顾廷灿把琴捞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