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翌年初春，我坐在街边两侧摆放的长椅上翻阅着纸质书籍。

手机铃声陡然诈响，殊不知迎接我的却是一番如暴风雨般的陈词。

“小沈啊，你母亲过世了。”电话那头的人带着明显的颤音，声音含混不清地向我阐述着，他说出口的每个字都直直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但我却毅然决然地认为，这是一场恶作剧。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我尽量克制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平静地回应他。

“真的，她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昨天给你蛋糕的途中出车祸去世了。”

“什么？叔，我信号不好听不太清，先挂了。”我有些不再想听，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嗯，诈骗电话吧。”我再次打开手机，明亮的电子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生日快乐这四个大字，主页面在连接网络的一瞬间弹出了母亲十几个小时前发来的一段长达60秒的语音。

我小心翼翼地点开，手机里传出的依旧是那熟悉的声音。

她慈祥地说“乖乖，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明天回家吃饭吗？我给你买了生日蛋糕，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妈妈还给你存了30w，以后留着娶媳妇，我还等着抱大胖孙子呢。”

“哈哈，好。母亲，我很快回来，等我。”我打开键盘，迅速写下一行字，点击发送。

可惜，微信界面从此再也没了回应。

我想，许是母亲工作太累了，忘了看手机吧。

我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当天下午就预定了一张回老家的车票。高峰期的票很贵，花了我将近半个月工资才勉强抢到一张二等座。不过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能回家看母亲一眼，就够了。

因为习惯了待在母亲身边，因为习惯了每个生日都有她的陪伴。

坐上列车后，我无一不在思念着母亲。

突然想到很久之前，她曾对我说“做人，要和光同尘，一代兴不算兴，代代兴才算兴，以后责任在于你，我放心，男儿不做妇人之态。以后无论遇到何事，都要戒骄戒躁，要学会潜龙勿用。”

这番严苛的教训，使我的内心产生共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孰能无惑。在我看来，只有历经磨难，才能苦尽甘来。只有恪尽职守，才能收获圆满。

不过，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我回过神来，视线久久不能从那张黑白相片上挪开。

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就是功成名就，而非儿女情长。

我想提笔二字“情”与“缘”。我顿了顿笔不知“情”从何起；也不知“缘”以何终。

有时会突然想到青春里那些荒唐美好的瞬间，五味杂陈顿时涌上心头。

就像前几天去幼儿园接侄子时，一眼便注意到了坐在门槛上看书的小男孩。

那孩子的眉眼，神态都像极了傅初霁。尤其是安静下来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不经啧啧赞叹。

直到有一天，傅初霁真正地站在我面前。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以这种情形出现。

我就说嘛，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