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终会回来·一·分离】

“你就是想看我为你难过对不对！”

“可恶！你这家伙真的……太可恶了……”符离无措地揽着德州坐在地上，会失去德州的认知将他的傲娇面具彻底打得粉碎。

“你是空桑少主，你一定有办法救德州的，对不对！”在少主记忆中那个桀骜不驯的小青年现在仿佛一只被踢了鱼罐头的小猫一样，一手紧紧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兄长，一手无助地揪住了自己的衣摆。

“对不起，阿符。”少主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灵力微弱，身为食神之子，到头来竟连自己的亲人都救不了，“我并非完整的神灵，是人与神的混血，救不了德州的。”

“德州……”符离怔了怔，缓缓松开抓着少主衣摆的手，转而轻轻地抚摸着怀中兄长细软的发，“那怎么办啊……该怎么办……我根本就没想过没有你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嫌你唠叨是一回事……可我没想过要……跟你分开……”

鹄羹于心不忍符离这般悲恸，便告诉了他唯一能救德州的方法。

与空桑重新签订《食物语》的契约，以符离自身为媒介将《食物语》的灵力传递给德州。方法虽然看着简单，实则风险极大。《食物语》灵力丰厚，一般的食魂是做不了传递力量的媒介的，只有彼此心意相通时刻牵挂着彼此的食魂才有可能做到。

一旦失败，不仅救不了德州，连符离也会被《食物语》的强劲力量冲击得魂飞魄散。

“契约怎么签？现在马上签！”符离眼中燃起希望的光亮，毫不犹豫地要求签订契约，“我要试！”

“可是……”少主拿出《食物语》的封皮，又有些迟疑，如果失败了该怎么办？就算是空桑少主也同样不愿意一下子失去德州符离两个亲人。

“没有可是！”符离斩钉截铁道，“我才不要欠他的！”

“如果德州就这样……就这样……那我……”如果就这样失去德州，那我会痛苦一辈子的。

德州跟符离可能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少主看得明白，其实他们两个比谁都更爱彼此，德州是这样，符离也是这样，明明很在乎对方，明明爱对方爱到了骨子里，可就是不愿坦白，汹涌的爱意出口却变成了无休止的争吵。

“哥，其实我不讨厌你的，真的。”符离牵起德州逐渐失温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他能感受到食物语纯粹强悍的灵力通过自己传向德州。

“阿符……”微弱的声音传进符离耳朵，他心中一喜，连忙低头去看怀里的人，“不要……白费灵力了……没用的。”

“现在……切断灵力的传输……”

“你在胡说什么？！”符离瞪大眼睛，红眸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他完全没想到这人醒来第一句话居然是不要自己救他，待想起这么做失败的代价是什么后，符离钳起德州下巴恶狠狠道，“我告诉你！只要有一丝希望能把你抢回来，我都不会放弃！想丢下我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你想都不要想，我这辈子就赖定你了！你要死也得被我给烦死才行！”

“呵……咳咳……阿符，阿符比之前长大很多了呀……”德州忍痛勾起抹笑意强行切断了灵力的接收，被反噬后猛地咯出一口鲜血，眼眸中却满是柔意，“我绝对不会……不会让你……以自己为代价来救我……这种做法……真的……太笨了……”

他对符离向来都很严厉，这难得显露的柔软却让符离难受地想哭，原来哥哥不是对自己过于严厉，不过是自己没有发现他面具下隐藏的温柔罢了。

“你别说话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别这样！”符离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哥，我求求你，别放弃，再让我试试好不好？”

“怎么……还哭了？没出息……”德州艰难地抬起手擦去符离的眼泪，“食魂不死不灭……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食魂不死不灭是一码事，我怎么知道重新化灵回来的还是不是你！”符离的泪水一滴一滴地砸在德州脸上，“如果不是你，那我该怎么办？”

符离感觉到怀中的身躯微微地颤了颤，是德州在笑。

“阿符……我保证，回来的一定还是我……”

“我保证我会在一个……阳光很好……很好的日子回来找你。”

“所以……在我不在……不在的日子里，你要……要跟着少主去空桑……好好地……照顾自己……”

“这是我的心愿……请答应我……”

“少主……阿符……就，就拜托给您了……”

“我会帮你看好阿符的，说好的，你要回家来找我们的！”少主蹲在符离身边胡乱擦着眼泪。

“一个两个的……别哭啊……一个我都……都哄不过来……”德州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别说了……别说了……”符离哽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跟他去空桑，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好好长大，长成你期望的样子，风雨不惧，霜雪不摧。只希望下次我们再相见时，你依然是你，是那个陪我走过几百年光阴的你。

“你说的，会回来找我，别骗我。”

“嗯……我向来言出必行……什么时候骗过你……”德州想去捧符离的脸，因为力气实在不够用，抬了一半的指尖即将垂下，符离将其一把抓住揉在自己脸上，德州看着他又笑了，“阿符，再见。”

自心脏处开始一点一点地虚化透明，德州觉得自己越来越轻，就像是即将被风吹散的柳絮，又似被流水卷走的浮萍般找不到落脚点。

心中对弟弟浓烈的不舍终究还是让这位冷静自持的铁路军官落下泪来。

真的……好舍不得阿符呀。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道重新化灵回来的还是不是原来的自己，但他舍不得弟弟难过，便用爱编织了谎言，时间是治愈一切的最好良药，它会慢慢为符离抚平悲伤的疤痕。

阿符，我亲爱的弟弟，就这样，带着再相逢的美好愿望，坚强地生活下去吧。

因为我是那样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