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寒“陛下,要专心理政,不能沉浸在玩乐中,玩物丧志、臣提醒过多次了”
江辞寒“陛下,若是臣不带着整支的禁军来满城寻您,那是不是陛下要在烟雨楼吃一整天的的果子”
林淮安“吾儿啊,为父要去陪你的母后了,你母后等了我这么十多年,怕早就腻了,为父再不去找她,怕是你母后就要独自去转世了。好好听你皇叔的话,励精图治,不要懈怠啊,切记切记”
这些总被他厌烦的语句,在现在却向来如此的美妙,让他向往。
脚腕处的疼痛入骨。他的视野蒙上一层氤氲的薄雾。护城河太宽了,他靠近不了他最喜欢的果子。一如京城的土太厚,他也靠近不了阴阳两隔的血亲、以及那个辅佐他理政,却被他厌恶的摄政王。
眼前一黑,林祈晨只来得及想到那句“听说人死前会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他又能见到谁?父皇?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的母后?还是他的皇叔?他谁也没见到。
骗人的,都是用来安慰那些将死之人的话。或者,他想见的人却未必想要见他。父皇希望他顾全天下勤政爱民,摄政王希望他兴国之大业,可是他那一样都没做到。他只是在冰冷的疼痛和无尽的失落中丧失了意识。
林祈晨死了,死在他的回忆里,在丧失意识后,他像是陷入了不可脱身的梦魇,一遍又一遍做了很多个梦。
江辞寒“微臣无才,不能匡扶社稷,不能辅佐陛下开创盛世。愧于在佛祖面前许愿。但愿佛祖能护陛下一生平安。”
江辞寒一袭绛紫长袍,跪立于佛前,香火烟雾缭绕,袅袅青烟中林祈晨看见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盯着佛像,说着林祈晨听过无数遍的祷告。
林祈晨“皇叔也就这时候不会逼着朕这么个傀儡皇帝处理政务了”
林祈晨一手撑着软垫歪斜坐着,神情是江辞寒见怪不怪的吊儿郎当,他几不可察的皱眉
江辞寒“陛下,坐应如……”
林祈晨捕捉到江辞寒情绪的变化,连忙说一句
林祈晨“皇叔,朕错了”
觉察到僧人的目光,他又转过身去对几个扫地僧人恶狠狠地说
林祈晨看什么看,出去。
当今陛下的嚣张和傲娇他们早就司空见惯,只能自认倒霉的提着扫帚扫院子去了。
江辞寒在林祈晨转过身前压下微微扬起的嘴角,恢复往日冷淡的模样。
画面模糊又清晰,林祈晨醉醺醺的走在桥上,身后的公公想扶又不敢,只能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一抬头,公公看见远处的摄政王从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来,如蒙大赦。正要行礼,却被摄政王摆摆手制止。
江辞寒看着醉的不成样子的林祈晨,还是扶了一把
江辞寒“陛下不可玩物丧志,喝酒要适可而止,醉成这样的情况可再不能出现了”
已经喝得神智不清的林祈晨咧开嘴,笑得像个傻子,听完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一句“寒哥哥”他又像是忘了后话,没有继续说什么。
江辞寒一时失语,公公也不知联想到什么,扑通一下跪下来,江辞寒没空管他。林祈晨看着江辞寒的眉根皱紧又松开,盛着春水的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没有了平时的傲气,甚至平添几分乖巧。
江辞寒上下滚了滚喉结。
他早被那声寒哥哥蛊惑,连略略显的有些闷闷的眉眼都柔和了。想要再规劝几句,却发现再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原来真的有人能用一句话让他阵脚大乱。
天阶夜色凉如水,月色伶仃牛郎织女银河聚。江辞寒知道,虽然只是他的痴妄,但他和神智不清靠在他肩上的林祈晨与大多夫妻一样,走在张灯结彩中暧昧朦胧。
他好希望他们能一直这么走着,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倏忽林祈晨觉得身边的温度消失了,脑袋也清醒了不少,转头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才想起自己已经死了,死在国亡后的护城河里。
原来死后是这样的,林祈晨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不知可否。
接着他就听见有人在喊他
公公陛下
他又喊
公公陛下~
一声叠着一声,像是急切的催促,林祈晨本是不想应的,但这声音吵得林祈晨不得安宁。他想要睁眼看看是谁,却发现自己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根本掀不起来。
习惯促使他翻了个身,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还活着,不仅如此,他似乎还在自己的寝殿里。
林祈晨有点懵,啊不,是很懵。他一边因为想要求证自己是不是在宫里而努力想要睁眼,一边又为自己瞬移到床上的事深感疑惑。
他正要认命的继续瘫在床上,可那一声声陛下实在令人厌烦,于是乎,他抄起枕着的枕头就想砸出去,可又想到自己一个亡国君主还能被叫陛下,还是放下枕头哑声说到
林祈晨何人
周围短暂的安静一会儿,才回一句
公公“陛下您忘了,奴才是李福啊。陛下今日还有早朝,还是快点起来更衣的好。”
一听到早朝,林祈晨没了睁眼的动力,又瘫到床上,再不理人了。
他想,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在做梦,第二种,他像话本里写的那样碰上了阎王不收他的情况。
可是阎王送自己回来干什么,一介亡国君,误信奸佞言。杀尽忠心臣,背弃天下民。
林祈晨还是相信了自己在做梦这件事,他摸索着拧了一下手臂,痛的轻嘶一声。好吧,可能不是梦。
他倒是求证了,可李福看着皇帝拧自己手臂的场景,顿时傻眼
公公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