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妖出界】八

或许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就是平淡温馨而充实的，大家除了修炼就是除妖，平日里聚在一起打闹，很快一百年就过去了。

这一百年，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日子一天天过去，兄弟七人也长高长大了不少，成为了貌似总角之年的男孩们。

长大了，也不好整天赤着脚撒丫子到处跑，爷爷就给他们重新做了套衣服，七套款式都相同，武袖劲装，相当干练，只有颜色不同罢了。几人换上新衣服，嘻嘻哈哈出去闹了一天，惹了一身泥点子回来，又挨了好顿骂。

头发长了，又嫌弃长发打架麻烦，想一剪子下去又被爷爷劝住，留了到下巴的短发。两边的头发碍事，干脆连着上半的头发扎起在后面，剩下散着倒也利索。

小铁一直陪在爷爷身边，被二娃督促着修炼，虽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也扎扎实实地练起来，在不知什么时候也终于化作了人形，是一个侧脸、身上附有鳞片，身后长着尾巴的小男孩，倒和他们当年差不多的样子。

他总嚷嚷着人类的皮肤没有鳞片坚固，总是受伤，还是更喜欢化成原型到处打滚。

到了分别的时候，爷爷千叮万嘱付要注意安全，不用惦记他，有小铁陪伴好着呢。

小铁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有我陪爷爷的。”

兄弟们挨个和爷爷拥抱告别，哭得最伤心的竟是二娃，不过也在意料之内。

孩子们下了山，爷爷站在山神庙前一直看着他们，直到变成再也看不清的小黑点消失不见。

小铁安慰他：“爷爷，别太伤心，他们只是出去玩了，会回来的。”

“是啊，会回来的。”

孩子们想干嘛他又怎能不知道呢？但他能做的只有守好山神地界的土地，尽好土地公的责任，不让外面的葫芦娃们担心了。

——

山下人头攒动，这百年间他们也是时常下山，或是降妖除魔或是游历人间，六娃更是时不时带着两个兄弟下山去玩，因此未对现世感到陌生。

时过境迁，人间的变化竟不算大。他们轻车熟路离开山神镇，顺着镇外小路走往远处去，再向前就是没去过的地方了。

现在他们走在陌生的地方，临近秋天草地已然枯黄，透出泥土，绿绿色零散分布在上面，远眺能看见高山落崖，近看确是草色暗淡。从早走到晚大家面色都带疲惫困意，步子慢了下来。

二娃使用千里眼观察一番，跟各位商量：“我观到前面有一个临河村落，距离不远，不如到那再休息看看能否借宿。”

五娃点头：“我觉得可以，就算被村民拒绝，也可以在河边驻扎，还能抓鱼吃。”

“可以，都听二弟的！”大娃拉了一把被宝葫芦撅出去的六娃，推着他走：“六弟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哼，大哥你别被六哥骗了，这点路他怎么可能累。还不是去欺负宝葫芦，挨了揍！”七娃骑着宝葫芦气呼呼跟上来，而宝葫芦又对着六娃一顿追赶。

气氛被两个弟弟活跃起来，大家也都一扫疲惫，嘻嘻哈哈给六娃“加油助威”。

“六弟快跑啊！宝葫芦要追上来了！”

“宝葫芦，往左，六弟在左边！”

“宝葫芦，变大！”

六娃左躲右闪，哎呦直叫：“哥哥你们别光看热闹，帮我一下啊！二哥你也别给宝葫芦指路啊！”

嬉闹到临近村落的地方，七娃终于收起宝葫芦，大家开始远远观望这个临河的村子。

村子有些年头，村口的巨石掉了颜色，勉强能辨认出“江河”二字，看来这就是它的名字。一眼望去，村里没有人行走，每家每户的烟囱倒是飘着炊烟，估计是到了饭点大家都开始吃饭了。

二娃亦用千里眼进行了观测，片刻皱起眉头，因使用法力变为橙色的眼睛闪过警惕，却没有说话。

就在刚刚的观测中，他发现这里被布下了阵法，虽不知具体作用，却能感受到其中流转着强大的法力，若是贸然使用冲云破雾定会惊动背后布下阵法的人。

他想了想，决定不提前告知兄弟，若是不经意间打草惊蛇就坏了……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提前展现出不同并不是个好选择。

脑中闪过千丝万缕，二娃装作若无其事跟上兄弟的脚步进了村。

村中异常安静，五娃率先找了户人家敲门，很快里面有了声响，门被打开。门里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脸上是时间留下的沟壑，她抬起厚重的眼皮打量眼前人，沙哑的声音从她嗓子挤出来：“年轻人？”

“是的，奶奶，我们是过路这里，想借宿一下。”他闪开半边身子，露出身后的六人：“我们是兄弟七人，不知可否……”

“不可以！”

话音未落，老奶奶立刻变脸：“快走，快走，村子不欢迎你们。”

门被重重合上。

五娃回头，和大家面面相觑，摇摇头又敲响下一扇门。

门后依旧是个老人，双眼无神，声音像气喘吁吁的老驴，在听完五娃的请求后眼中闪过什么，出口依旧是拒绝：“不可以，你们走吧。”

接下来一连三户人家都是如此，去别处询问的二娃七娃也无功而返。

“怎么办，只能离开吗？”

大娃叹气，苦恼挠头。

心知村子有古怪的二娃必不可能离开，就在他想该用什么办法留在村里时，大家身后有人走来。

回头，是个身形佝偻，手拄拐仗的老婆婆，苍苍白发稀拉长在头上，确是面色慈善，声色也和蔼可亲。老婆婆被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妹妹搀扶着，小女孩怕生，看见他们瑟缩一下，婆婆安抚地拍拍她后背，问他们：“我看你们挨家挨户询问，是无处去了吗？”

大娃刚想摇头表示他们可以去河边，却被二娃抢先开了口：“是的，奶奶，我们兄弟七人流浪至此，实在无处可去，想借宿一晚，明天就走。”

他们一路打闹，身上衣服脏乱不少，站在前面的六娃更是被宝葫芦拱得衣服破烂，确有几分流浪意味。

“……”

老婆婆半天不说话，手中拐杖重重敲地两声，深叹气，确是同意了：“这样吧，你们来我家住，我是这里的村长。”

她低头，吩咐小女孩：“丫丫，你去把奶奶的木板车推出去吧，推到伯伯的门口。”

丫丫拽着她的衣摆，点点头：“好、好的！”

接着一溜烟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