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殿下的意思是这样的，她时刻在准备着给我们找新的小白菜让我们去拱。”
苏星尘轻笑一声：“呵，不可能。家猪只会在自家的圈儿里待着，不会想着跑去别人家的菜园子里拱别人的小白菜的。”
楚青衣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一眼，没再回话，继续忙着烤肉了。
*
阿拉尔的性子偏冷，不擅长应付热闹的场面，在楚狱和楚刑卫们热热闹闹烧烤时，她自己独自端着一杯果汁坐在花园角落的秋千上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
伊铃欢特意接过了无诫手上的活儿，好让他能闲下来去和阿拉尔大人好好聊聊。
无诫想着自己身上沾满的炭火气息，没太靠近，在阿拉尔两米之外便停下了脚步。
“大人。”
“好久不见了，无诫。”
“您……我听闻您最近再次启程游历各位面，您身边可有了新的见证者？”
“没有，我也不需要。”
“那为何当初您会对我说那番话？”
“就像是在雨天之中，于路边看到了被遗弃在纸箱里奄奄一息的小猫，若我有伞，我便随手赠予，随心而为，没有其他想法。”
她的视线从杯中浮浮沉沉的果肉上转移到了他身上，停顿了几秒后又继续道：“你跟着她，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
“你还没放下吗？”
“不，从打定主意追随殿下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关于与您的过去，我只是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结局而已。”
“那你现在得到了吗？”
“是的，看到您再次启程，我便已经放下了过去的执念了。”
阿拉尔轻微转了转杯子，轻声道：“她比我活得好，也比我活得明白，更比我会享受每一次活着的过程。即便我再次启程，数个位面下来，我依旧没有变化。”
楚狱就像是她被剥离出去的能够拥有七情六欲的另一面一样，而她自己却也因此无论如何都掌握不了那些情绪。就像从混沌中分离出的阴与阳，她是那个阴面，而楚狱便是阳面。阴阳虽可以相合，可以交融，但阴就是阴，阳就是阳。
不过，无论是出于她自己的想法也好，还是楚狱和陆启明的期盼也罢，她都愿意再次尝试，试着游历人间，寻找她能突破这一道坎的机缘。
“我相信您总有一天可以做到的，就像殿下一样。”
“我倒是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变成她那般性格会是什么样的。”
“……”
殿下的性格也挺好的，冷静，聪慧，但又开得起玩笑，也很亲近他们这些下属，不会端着上位者的架子，情绪随心，并非绝对的圣人，但也不会主动作恶。
阿拉尔轻声呢喃道：“她活出了自己的模样，那是任何人都复刻不了的，就算是我去刻意模仿，那也只是模仿，而不是真正的成为她。”
在她话音落下时，她所坐的秋千的藤条上突然开出一朵小巧的花，楚狱的声音从其上传了出来：“你说的对！所以你才要自己去寻找走向人间的道路呀！”
阿拉尔：……
“变成人以后，你还喜欢偷听别人谈话了吗？”
小巧的花朵无风摇曳起来：“在当事人知道的前提下不叫偷听，叫正大光明的听~”
“……你倒是越来越有因斯克的影子了。”
“这叫夫妻相~”
“你真的不是因斯克吗？”
她还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长桌，因斯克还在细心地给楚狱布菜，而她则是在和边上的楚刑卫插科打诨，完全看不出她此刻正在分神“正大光明”地偷听自己和无诫的谈话。
“无诫。”
“我在。”
“不要背叛她，好好地见证她所经历的一切，就当是弥补当年我无法赋予你的权力。”
“无需您说，我也会这么做。”
她站起身，来到桌边，放下了杯子，楚狱看她这样就心有所感，意外道：“这就要走了？你才吃了几串啊？”
“每串都有吃一块，它们有着独特的炭火香味，佐料也放得恰到好处，鲜榨的果汁颗粒饱满，只是这具身体的容量已经达到了极限，我无法再继续进食了。”
“下次你可以试着用更通俗一些的说法……比如，「我吃饱了」。”
她很认真地点头收下了她的建议：“我知道了。”
知道她要走了，其他人也都聚了过来，他们其实与这位阿拉尔大人都没有太熟悉，但是因为殿下的缘故，他们对她还是有些下意识的亲近和好感。
楚狱上前再次拥抱了她一下：“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聚吧，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嗯，好。”
楚狱退开两步，回过头发现In还坐在桌子边自己吃着串，她便一把把他拽了过来：“今天你都没和阿拉尔好好说句话，她都要走了，你就不能来说声拜拜？”
In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慵懒地随意道：“嗯~好的，拜拜拜拜~”
楚狱：……
阿拉尔倒是不在意他的态度：“我们之间不用守着这些虚礼，他都能不闻不问直接吃了我的果实，他就不是个会守礼的人。”
这话也不是什么嘲讽，双方都没什么多余的想法，楚狱无奈道：“我还以为你们能更熟悉一些。”
毕竟比起他们这些人来说，In才是最早见到阿拉尔的人。
“要说熟悉，我想你更讨厌的那个人才是我除你之外最熟悉的人。”
“不提他，今晚的烧烤宴还是很完美的。”
看着时空裂隙在她身后展开，楚狱最后扬起了一抹微笑，对她道：“此番离别，祝你早日来到人间。”
“谢谢，我会努力的。”
*
人间纷杂，苦难与美好交织着混沌至高也不曾看过的绚烂光景，万物生灵遵循着自己的命运轨迹，每一世都在努力地寻找自己活着的意义。
神明永远也无法定义他们，纵使他们微小如尘，但也有着神也向往的东西。
「我自地狱而来，向往人间。」
昔日少年的话语在午夜梦回，他轻轻拢了拢手臂，确认怀里的人还好好的睡着。
她似乎被他弄醒了，模糊地呢喃着：“唔……干嘛……”
他凑近了她的脸，轻轻吻了吻：“小朋友，你看这人间，可如你所想的那般美好？”
“嗯……”
是吗？看来不枉费他陪她一路行来将她带上人间的辛劳~
*
阿拉尔看着手里散发着微光的书籍，翻开的一页上，最后一句写着：
「从此以后，楚狱便与因斯克幸福快乐的在一起，生生世世。」
「全剧终」
她合上书，任由它重新化作光点消失不见。
“下一本，该看哪一本好呢……”
在她眼前，林立着数之不尽的书架，呈圆形层层叠叠地围绕着她。
她的视线落向了其中一处：“嗯，下一本就看这本好了。”
书还有很多，万灵的故事亦不会迎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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