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昙华引10

最后孟芫还是和孟瑶离开了不净世，聂怀桑难得大胆一次去质问聂明玦。

“大哥，你为何要赶走妧妧……和她哥哥？”

聂明玦坐在主座上，通身不怒自威的气质，此时他皱着眉，更显凌厉凶悍。

“孟瑶，心术不正。”

“孟瑶心术不正关孟芫何事？”

“孟芫要随她哥哥离开，我没有赶她。”

“那，那你就真的看见全部过程了吗？万一孟瑶是被陷害的呢？他和那位统领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大哥，你不能这么不辨是非黑白……”

“聂怀桑！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过放纵了？别以为你这次在姑苏蓝氏结业了你就万事大吉了，你的那点心思我看得出来，尽早收一收，聂家不能有一个家室不清的女子为妇！”

原本聂怀桑被骂的劈头盖脸，心中生出退缩，但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直着脖子顶了回去：“妧妧怎么家室不清了？大哥，怎么你也是这般样子！”

说完，聂怀桑就跑出去了，聂明玦想骂也无处骂了。

孟芫和孟瑶回了云萍城，回到了孟瑶在清河聂氏做副使前的日子。

孟芫在一户家底不错的人家做私教先生，那户人家的小孩很调皮，爱惹祸，私塾不收，孟芫听说后，就去试了试，那个小孩意料之外的给面子，抱住孟芫说喜欢这个先生。

所幸从小孟瑶教她认字读书，教一个六岁的小孩，不算难。

就是这户人家离家有些远，但不要紧。

今日孟芫往家走，在想买一口酥好，还是桃片糕好，想了想还是决定买糯米糕，哥哥也喜欢吃。

忽然撞到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子，她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无事，姑娘小心。”

嗯？声音有些熟悉，孟芫抬头一看，男子头戴抹额，眉目俊美，是蓝曦臣。

“蓝宗主？”

“孟姑娘。”

“你怎会在此处？”

蓝曦臣勉强一笑，道：“说来惭愧，温旭火烧云深不知处，我带着经书逃了出来，四处奔走。”

孟芫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若蓝宗主不弃，可以随我回家。”

“此时温家修士四处纵横，恐怕会连累孟姑娘，多谢姑娘好心。”蓝曦臣愣了愣，微微摇头拒绝。

“不会的，云萍城并没有很多人认得你，蓝宗主，别推辞了，走吧。”

说完，孟芫恳切的看着他，蓝曦臣心中一动，竟在她的目光中点了头。

蓝曦臣跟在她的身边，数日奔走的心似乎也渐渐安下来不少。

“蓝宗主，你的抹额还是先摘下来吧。”孟芫忽然顿住脚步，看着蓝曦臣的抹额道。

抹额毕竟是身份的象征。

其实孟芫也有些好奇，姑苏蓝氏的人为何偏偏待一条抹额这般重要，还非父母妻儿不可触碰。

“……好。”

蓝曦臣缓缓将抹额摘下，收了起来。

到了镇上，孟芫带着蓝曦臣去了衣铺，买了一件男子的月白色衣袍给蓝曦臣，他的衣服看样子穿了许久，蓝家人规矩多，爱洁，应该换换的，虽然买不了糕点了，还花了更多的钱。

蓝曦臣颇为不好意思，但孟芫却并不在乎，宽慰他道，大不了以后还上。

孟瑶回来后，知道事情之后，并没有犹豫之色，对蓝曦臣很是热情。

为难的是住所小，只有两间卧室，蓝曦臣只能和孟瑶一间，但却也不拥挤，此后三人的日子便这般过下去。蓝曦臣不好意思一直待在家里被兄妹二人照顾，想要出去找一份工做。

孟瑶便给他找了个洗衣服的活计，蓝曦臣毕竟第一次干这种事，手生，蓝家人劲又大，一不小心，哗啦，衣服裂了。

“……”蓝曦臣看看那个大口子，默默思酌着要赔多少钱。

孟芫恰好路过，看见蓝曦臣高高大大的人，坐在小凳子上，袖子挽上去，手里拿着衣服看，两条长腿无处安放，怎么看都违和。

于是，孟芫一不小心笑出了声，蓝曦臣看见她来，更不好意思了，“抱歉……我把衣服洗坏了。”

“没关系，应该不用很多钱。”孟芫从一边又拿了一个凳子，坐到木盆前，道：“蓝宗主，我教书的那户人家是做小本生意的，缺一个账房先生，蓝宗主不妨试一试。”

“麻烦了……总是给你们添麻烦。”

孟芫从蓝曦臣手里接过衣服，“不是很大的口子，我可以试试补一补。”

“蓝宗主，你来了之后总是在说谢谢，对不起和麻烦了，不用这样的，我和哥哥并不觉得有什么，蓝宗主这样，反倒是和我们见外。”

蓝曦臣博览群书，此时却哑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些。当今温氏纵横，百姓世家对之避之不及，不敢稍有反抗，可孟瑶和孟芫却因当初他在拜师礼上的一个随手之举，如今便能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在此乱世，着实难得。

“这些衣服我来洗吧，蓝宗主。”

孟芫对他一笑，又把头埋进了一堆衣服里。

是被火烧仙府，被迫携带经书四处逃窜的宗主吗？蓝曦臣憾然道：“现在，并不必唤我宗主了，”稍顿了顿，“就唤曦臣罢。”

“曦臣哥，我的乳名妧妧，一女一元的妧。”

“……妧妧。”

从前蓝曦臣常常听聂怀桑叫她妧妧，只觉得这个乳名好听，如今自己叫，却是另一番说不出的感觉。

“曦臣哥，不若你陪我说说话可好？哥哥总忙，我有许多事，都来不及和他说。”

“好。”

“云萍城有一处酒肆，酒肆后山有许多野兔野鸡，从前我和哥哥常去，长大后就不怎么去过了，最近回来，我想去一回来着，但总腾不出时间。”

“后山里，我曾种了一颗松树，在上面系了一条红绳，现在已经许久，或许没活，或许已经长的很高很大，但总归是认不出来了的。”

……

直到傍晚，两人聊了许多，从小到大的事情，孟芫的话像断线的珠子止不住，但若让蓝曦臣说他的幼时趣事，可就有些难为他了。

从幼时懂事开始，蓝曦臣便被当作下一任宗主严厉培养，所能接触的，是姑苏经书，是世间道义，是一个宗主应该担负的责任，并非同普通人家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