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降横祸

四周是满目的黑。

我看不见了……不对，我怎么还活着…？

脑子一片空白，洛小熠下意识用手撑着坐起身，却感觉手心一阵柔软，他用指尖触碰，仔细辨认才察觉是绷带。

他凭着记忆，在一处处伤口都摸到了同样的质感。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并且被人好生照料了。

谁救我了？为什么救我？有所图谋还是医者仁心？

他的脑子一片浆糊，无数种猜测在他脑海里不断交织，洛小熠一时理不清头绪。

于是，他决定以不动应万变，总归一个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小孩，也没法用作要挟或者骗财。

但是……

洛小熠的手哆哆嗦嗦地摸上自己的眼尾，食指顺着眼下卧蚕来回摩挲了许多遍。

“我看不见了……”他喃喃道。

开口才觉嗓子一片火烧火燎，竟几欲失声。口腔一片铁锈味，他止不住地咳嗽，恍惚之间感觉手心一片粘稠。

与黑亡龙的战斗，与伙伴们的分别还历历在目，恐怕此时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是什么。

他看不见了。

他半阖着眸，企图寻找一丝光亮，却发现他的世界早已满目疮痍。

他也不顾手心的血，捂着脸，血液顺着鼻梁滑到嘴唇，又滴落在那性感的喉结上，宛若一个精雕细琢但是破损严重的工艺品。洛小熠脑子嗡嗡作响，竟低低笑出声来，嘶哑的嗓音掺杂着近乎凄厉的笑声。

窗外的人将这个令人痛心的画面悉数纳入眼帘，手心也不知不觉攥紧。

洛小熠笑了又哭，哭完又开始用手捶打自己。

他是想死。

但没死成。

可他瞎了。

要他做一个废人吗？行走起居皆要他人负责？

他怎么能……！

洛小熠身子一躬，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窗外的人再也忍耐不住，夺门而入。

洛小熠擦去嘴角的血丝，“望”向脚步声的方向，“你，是谁？”

他眼神并没有聚焦，甚至可以说是空洞麻木的，但同样，席罗可以从里面看出满满的戒备。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罢，洛小熠？”上挑的尾音带着一丝怀疑。

这个声音伴随着他自幼时到如今，就算过了千百万年他照样可以辨认出来者身份，可何况如今。

“小熠见过大长老。”多年的习惯战胜了大脑的空白，洛小熠下意识作揖，碍于他看不见，也没有办法下车，囫囵行个礼就结束了。

大长老的声音貌似很年轻？

他怎么会想问“你是谁”这个问题？

而且他怎么会唤我的全名？

……他是大长老吗？

席罗看出洛小熠身体一瞬间的僵硬，他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怎么说？宗门内还有一个你，正在参加斗龙战士的培训？

说你刚来的时候力量暴走，身体承受不住，从而内伤无数？

说你瞎眼了是因为你的眼睛寄存了浓厚的星象力量，暂时性失明保护机体？

说你突然长大了许多，还变得如此狼狈吗？

两相沉默许久，席罗终于道：“小熠，收回你星火拳的起势。”

洛小熠动作一顿。多年的绝处逢生让他练就了过人的本领与战斗素养、天赋。且不说他做的隐晦，再者他早将星火拳改良，除了本质，可以说改得面目全非。

而如今面前人一眼识破了他的动作，并认出这是星火拳？

他的怀疑减少了些许，略一沉吟道：“熠失礼。”

“这种情况就别纠结是否失礼了。”席罗眼神复杂。

这种情况？洛小熠抿唇。

席罗见他神情自若，不复先前那般，思量再三斟酌道：“这世界上有另一个你，八岁的你。”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八岁？

洛小熠的大脑有些卡壳，隐隐约约地他好像明白席罗的意思了。

“你双目失明是因为体内的星象力量过于杂乱。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更别说六虎了，尤其是他们的力量极其纯正。你的机体承受不了，开始将力量分散各处，但眼部神经极其脆弱，所以才造成了你的短暂失明。”

“但是——”席罗有些哽咽：“力量之庞大，即便分散各处，你的身体也根本承受不了，所以你现在身体非常的孱弱……以后也可能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