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着回到家里,家里还是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不不不,这里也许不应该叫做家。
我记得别人的家里都充满欢声笑语,有父母,有爷爷奶奶,再不济还有小猫小狗。
我这里啊,顶多算个住的地方。
我麻木地洗漱着,看着今天新增的伤口流出血液而无动于衷。
痛。
好痛。
可是每天都是这样的痛苦,我又能怎么办呢?
隐忍,是我唯一的办法。
将水池里的凉水扑到脸上,冰冷的触感让我又找到一丝活着的感觉。我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自己,哪怕这话如今我自己也已经不信了。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他们厌倦了就好了。
这些都会过去的……
真的会过去吗?
我看着浑身上下挑不出一处完整皮肤的伤痕,哑了哑嗓子。
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挣扎,还是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
冷漠而嫌弃的男声从对面传出。
“喂?我不是说了别给我打电话吗?要钱找你妈,跟我没关系。”
“嘟嘟嘟——”,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
我甚至没来得及张嘴发出一个音符。
颤抖着手,我想再拨打过去。
再打过去已经打不通了——我被拉入了黑名单。
我早该知道的,给他打电话的机会只能有一次的。只有一次,听听他的声音就够了。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你啊,父亲。
无声的水又悄悄地流着。
我靠在床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把头埋进腿里。
我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呢。
没有人愿意管我,没有人愿意要我啊。
手机滴滴地响了一声,脸上还挂着泪痕,我慌忙拿起手机,生怕错过了一点儿消息。
是署名为「妈妈」的人发来的打款信息。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
「这个月的钱给你了。别来找我,要钱就说,别给我添麻烦就行,明白?」
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
我点了个好字回过去,默默熄灯睡觉。
生活总得继续的。
我无数次站在那个高高的地方迎着风,想象着跳下去的感觉。
跳下去后我会得到新生吗?
我不知道。
他们会有人后悔吗?
我不知道。
会有人为我的死而感到痛苦吗?
我不知道。
会有人想念我吗?
不会。
只有这个问题的结果是清晰可见的。
我站在那高处,感受着风吹过耳畔的气息,久久不能回神。
“死丫头,你又在干嘛呢?”
一阵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是房东老奶奶。
“你要是想跳楼也换个地方跳,别搁我这儿,到时候房价还得跌一大截。一天天挎着个脸,跟谁欠着你似的。”
她拿着大扫帚把我赶下来。
那嫌弃的语境深处,我既然听出来一点点关心。
我觉得我大概是疯了。
此后无数次我站在那个地方,脑中都只剩下老太太拿着扫帚的模样。
我这种人啊,死了都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惹人嫌弃。
我按住自己的心脏,强压下心底疯狂生长的难过。
才不会……
该死的分明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