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屁，孩！你别以为你从那个地方来就可以妄自菲薄的来说我！我告诉你，你没有这个资格！我敢打赌，你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黑暗，就算你知道那些东西又何妨？你见识过那些东西吗？不，你没有，你只不过只是知道而已，你从来没有体验过，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东西！”

　　“没有体验过又怎么样？只是知道这些东西又能怎么样？”磷风的表情再次变得严肃“难道我说的不是吗？如果你真有他们说的那么高明，现在的你绝对不会被我踩在脚下，你所有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建立在你的主观思想而已，说什么所谓的平衡，扯这么一大堆道理，也许那些人的确不是无辜，但也轮不到你来制裁…”

　　“轮不到我？那你还希望有谁！你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什么样子的！”残戈用最大的声音打断他的话“邪恶被赞颂，善良被污蔑！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呵…公平…挪开脚伸手拽起他的后脖领，扛起自己的雪镰慢悠悠的向前迈步，懒洋洋的声音从上方飘下。

　　“公平？那你觉得什么才叫公平？现在你所做的一切吗？我敢说你那种根本就不叫公平，而是一种自私，我还是和你说，我不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我也没有必要去了解这个世界所有的规则，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现在把你抓住，然后尤你这个世界处置，其他的事情，跟我一律无关。”

　　不挣扎了，也索性不想挣扎了，因为残戈知道，自己现在不论如何挣扎都已经无济于事，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就这么任由被他拖着往前走，身下摩擦的感觉还不及自己身上的一半疼痛。

　　走出那条暗街，外面的世界依旧是一片黑暗，那时候的夜已经深了，道路两旁的蜡烛已经被守夜人掐灭，只有皎月照耀着，在浑浊的世界映出两个移动的黑影。

　　磷风到现在还模模糊糊的记得，那个时候在自己准备离开前残戈对自己说的话“我也许在你眼中就是一个笑柄，一个疯子或者一个恶魔，但是小孩儿，你总有一天会经历比现在更加不公平的事情，那时的你兴许比现在的我更加悲惨，说实话，比起现在的我，我更期待等到那个时候你会做出一个什么样的行动，呵呵呵呵呵…”

　　阴沉而又诡异的笑声，在他耳边不断回荡，就像是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欢歌，又像是在看一个悲惨之人的笑柄，被那样的笑声欢送着，让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很煎熬，那种声音让磷风很是不爽，但同样也让这个人在他当时的心里烙下很深的印象，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笑声就像是无数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样，让人一阵不痛快。

　　那个人到最后会是一个什么下场，磷风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他却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话是对的，最起码，有一半是对的，那个时候的自己的确没有触碰过黑暗的色彩，也并不知道真正的黑暗是什么样子，可是现在的自己却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也经历了这所谓的黑暗，残戈对自己说的话实现了，自己现在活的的确比从前的他还要悲惨。

　　战争的开始，眼见之处便是己族之尸，诡异阴谋，命运的巨斧毁去两个世界，这一切都被残戈说中，而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忍气吞声和重新进行认知，但是现在，磷风倒是觉得没了什么，因为直到现在，所有一切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变得太过于糟糕，最起码…自己身边还有着人一直陪着。

　　转头见雪儿还在张望着，不觉在心底笑了起来。

　　带着笑意，抹去刚才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把手自然的搭在她肩上：“怎么？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嗯…”轻轻点了点头，依旧四下环顾“这个地方好大，好漂亮，就好像做梦一样，到处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如果能在这里居住下来，一定会很舒服吧…可是…可是…”

　　头再次低了下去，就算不用被刻意的提起，自己也是知道的，可是就是不想说出口，这里不管多么繁华，多么堂皇，却都与现在的自己无关紧要，不管眼前的景色多么美好，但这只是有着一层天堂的外壳而已，他们永远无法融入其中，到最后还是磷风帮自己把最后的话说出来。

　　“可是我们并不属于这里，对吧？”他歪着头看着，眸中的光芒随着瑞雪一起黯淡，抬手揉了揉瑞雪的脑袋“很抱歉在你心底埋下了一个这样的种子，实际上，我更想让你自己去挖掘出来那个真相，但是，就算我们再怎么不属于这里，却还是要遵守这里的所有规则，去学习，以免我们自己过早的死去。”

　　转回头，澈蓝的眼眸注视着，仿佛在问自己：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抬头眯着眼睛向周围扫了一圈，又苦恼的低下头，就像那时刚来到人间一样，习惯性的往下拉了拉帽子，只不过这次却多了一个动作，他拍了拍瑞雪的后背。

　　“你可以看看…”

　　“现在有好多眼睛在注视着我们？”他抬起手，向四周指去那些投来目光的起点，像是做错了事被发现一样，或是低头匆匆离去，或是继续看着，不明白这两个“入侵者”来这里做什么？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被目光注视的感觉，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让我觉得讨厌，烦躁，也很不喜欢只要我一提起自己的身份，他们就张大的嘴，好像面前是一个珍稀动物一样，这些都让我很厌恶，可是我们还得必须去忍受这样的事情。”抬头向眼前的一切看着，眼神逐渐空洞，但又迅速聚焦“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我不知道我们两个的时间还有多久，但在这些时间里，我想尽可能的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重新看向瑞雪：“你接下来想做些什么？”

　　明显是被问住了，先是一愣，伸出食指点起下巴，额头半扬看着天空，柳眉微皱，对呀，接下来自己想做些什么呢，从上一次遇见的时候，自己好像就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自己的目标，还是风当时帮自己确认的。

　　活下去…

　　除此之外，在这里生存的期间，自己也好像从未做过决定，也都是风一直在帮自己做着，这么说来，自己如果一旦离开，他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想来，却没有丝毫迷茫，因为自己是知道的，现在的自己一直都处于学习阶段，也的确是学到了好多自己从未学到的东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硬要说的话，还是有的。

　　那就是继续追随自己身旁的这个人，跟着他一起学习，看清这个世界，然后，在这个世界努力的活下去…

　　这么想着，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满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