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太阳已经高挂于头顶。啊,已经正午时分了?
我腿站麻了,刚挪一步,脚下一软,坐在地上。
嘶,我的屁股……摔死我了……
秋风灌进屋中,不冷,甚至带着几分暖意。可能是阳光拥抱过这秋风吧,不然,它为何不冷?
突然,我打了个哆嗦。奇怪,天气明明不怎么冷,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头皮凉丝丝的,像是有水一样。脸上也痒痒的,像是水流滑过。我没洗头啊,怎么回事?
黄叶落地,发出“哗啷”的脆响。唉,也不知道,塔巴斯怎么样了……
啊!我在想什么?我怎么担心起他来了?
我们是敌人!我们是敌人!
我不断催眠着自己,我告诉我自己,我和塔巴斯对立……
是啊,对立……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恨你。我曾经尝试过,去痛恨你。你却像冰块,永远都点不燃我心中的怒火。
到了现在,我才懂。恨,是从心底生的;刻意去恨,反而倒恨不起来。
梦中的长廊,寒冷刺骨。一件外套,却暖了我的身心。
是你变了,还是我误读了你?你真的温柔得不像一个魔王,我也愚钝得不像一个命定之人。
看着挂衣架上,你的外套,我展开了很多遐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多了解一下对方?总觉得,我们可以解开心结。
随着长大,细细想来,也渐渐明白了你的立场。你爱你的哥哥,你爱你的国家,你将黑暗挡在身后,你甚至可能愿意为他们牺牲。
你不愿意吐露,将一切秘密埋藏于心。我很抱歉,小时候曾经质疑过你。现在才知道,你贪恋的不是王座、权力,你爱的是国家,是家人。
呀,忘却了,晚樱的事,还没解决呢。说起来,昨晚那个梦,总觉得像是某种指引。看起来,我应该去问问小白哥。
外面,阳光明媚,人来人往。人们给我打着招呼,似乎所有人都认识我一样。我抱着准备好的花束,向小白哥的家走去。
咦?那是……
熟悉的身影,我保证不会认错!肯定是你,塔巴斯!
“嘿!”
我快步走过去,笑嘻嘻地拍了一下他的右肩。没想到,他突然攻击我!他抓住我的手腕,我感觉全身似有腾起之势。眼见的就要被过肩摔了,他反倒停了。
我不记得中途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再睁开眼,已经半躺在他的臂弯里了。
咦—
我脸颊红了半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害羞,谁来救救我?
怎么办?好多人看着呢!何况我手里还抱着花束……不会被人们当成情侣吧!
“喂,夏安安,下次别这样。我向来警惕性很高,对谁都一样。” 塔巴斯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感觉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呆呆的,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好尴尬……我怎么办?
终于,我缓过来,站住脚。但是,依旧面红耳赤,喘着粗气。
“你所说的‘小白哥’住在哪?”
塔巴斯问道。
看来,他也是要找小白哥啊。于是,我言道:“我正好也要去,一起吧。”
我积极地给塔巴斯带路,虽然说不出来为什么想要这样,长大了,更怕孤独,总想有许多能和我说话的知心朋友。
塔巴斯跟着我,来到小白哥的房子前。
小白哥非常有品位,房子一尘不染,院子外面也有繁花绽放。淡淡的花香满了鼻腔,泌人心脾。
我整理了一下准备好的鲜花,敲了敲房门,“你好,小白哥……我是夏安安,我来给你送花了。”
我们在门外立了许久,终于是有人来开门了。
朱门轻启,小白哥映入眼中,但是其境况令人怜惜。他背脊如弓,手背上布满了针孔,稀落的发丝已然脱尽,瘦削的身躯难以辨识。他的鼻梁上仍挂着未摘的呼吸管,更显憔悴不堪。
小白哥像是吓到了,愣了好久,才说道:“请进。”
“小白哥,你这是怎么了?”
一进门,我就将花放在一旁,并表达自己的担忧。
“癌症,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他笑了一下,说道。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恐惧。
“我看你这病应该也没那么严重吧。”塔巴斯插嘴道。
“呵呵,你哪里懂?我疼得连站都费劲,每天除了躺床上,什么也不干。咳咳——”
小白哥开始干咳,塔巴斯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他一口饮下,似乎是好了些许。
“你是白枭,对吗?”
“我是……”
什么!小白哥就是白枭?那幅画,真的是提示?
不过,塔巴斯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是谁?”
我们是……我们是谁?
小白哥眼里充满疑惑,不像是装的。但是,怎么会,我们明明见过好几面,他怎么会不认识我?
骗人的吧……
我翻找手机的聊天记录,想给他解释。
“你看,这是你在我这里订的花—”
“我没订花。”
没订花?
“可,晚樱小姐—”
“晚樱是谁?”
这……你别开这样的玩笑啊!
“你怎么会—”
我真的急了,还想说什么,却被塔巴斯拉了一下衣袖,打断了。
“她每天总是稀里糊涂的,连谁订的花都记不清楚……你休息,我们不叨扰了。”
塔巴斯说完,拽住我的手,离开了小白哥的家。
我耷拉着脑袋,脸色应该好看不到哪去。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让我在塔巴斯面前出糗?
我一委屈,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模糊了我的双眼。
“受委屈了?”
塔巴斯似乎发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我觉得脸上发烫,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给了安慰我的“魔王”。
“我绝对不会记错,为什么他什么都不承认呢?这么一来,反成了我的错!”我冲他吼道。
“如果,他没有说谎呢?”塔巴斯没有生气,用平常的语气说道。
“没有说谎?”
如果……他确实没有说谎,那,那个晚樱……
“你没觉得,他的院子太干净了吗?杂草、落叶都被清理过,以他现在这个状态,根本做不到。”
“你的意思是……他请了保姆?”
我脑子一直,脱口而出。现在想想,真不明白当时是哪根筋不对,说出那话。
“罢了,我直言,不再与你绕弯子。那个晚樱,就是月见草精灵王。这一切,皆为她所导演。利用白枭之手,通过他的手机预订鲜花,最终赠予自己。懂了吗?”
精灵王?《花之法典》的封印又开了吗?
但是……
“不懂,她这是在做什么?”我皱了皱眉,道。
这种病态的爱情,是为了满足自己吧……只是……自导自演……
说起来,今天所见的小白哥,根本不像先前所见的那副样子。他原来是热情的,现在却是冰冷的。
也许,我先前见到的小白哥,也是晚樱假扮的。
可惜了白枭订的那捧花……
“那花……已经快全部凋谢了。”
我叹了一口气,道。
回去路上,我想跟塔巴斯道歉。我当时在尴尬和难堪的双重打压下,将怒气发泄给了塔巴斯。
“对不起……”
我以轻柔的声音呢喃,塔巴斯却未曾回头,似乎并未察觉到我的话语。
就在我想再道一遍歉时,塔巴斯转回头,向我招了招手,说:“回见。”
这两个字击垮了我最后的勇气。对不起,塔巴斯……
下次见面,我会,一定会好好跟你道歉,顺便,将你的衣服还你。
谢谢你,“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