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一声出去,是空灵的回声。
蜿蜒曲折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昏暗的光线让人陷入无尽的沉思。穿堂风如同幽灵般吹着凄厉的哨声,那"呜呜"之声在空气中回荡,宛如幽灵们在低声哀嚎。
我在哪?
这昏天黑地的长廊是哪?
昨天,我从夏安安的花店离开时,一切都好好的。怎么,我一睡觉就出这种幺蛾子?
啧!
我锤了一下墙壁,真实的疼痛感告诉我这不是梦。
鬼知道这是哪?我不会是让那该死的精灵王盯上了吧?
四周弥漫着一股子潮味,呵,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年代的破长廊。粉皮脱落,滴水不止。放眼望去,墙壁上,挂着数不尽的画作。但是画框的木头,基本都被虫蛀掉了大半。
我捂住鼻子,在这望不到边的长廊缓步走着。
太空旷了,能听见的,就是长廊破裂水管的滴水声、风声以及我的脚步声。
我哈着气,妄想让手暖和一点。
这该死的地方……
嗯,哭声?
我没听错,是哭声。不,确切点来说,是抽噎声。
这鬼地方,除了我,还有第二个活人?
我快步走着,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靠近了,靠近了……
我已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应对任何不测之局,一旦危机降临,我将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魔法之力,将其化解于无形。
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倚靠着墙,抽泣个不停。
身影很熟悉,我确定我先前见过。
随着接近,他的脸也被我的魔法照亮。女的?该不会……
果然……是夏安安!
她的双眸中泪光闪烁,犹如星辰坠落。我出现的刹那间,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蜷缩起娇小的身躯。
“是我……”
我收起手中的魔法,缓缓蹲下,生怕惊动了这只“小猫”。
夏安安抹了把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啧,受不了那种眼神。
她的脸颊被寒冰拂过,染上了一抹红润,周身亦随着寒冷的侵袭而不禁颤抖。她热切的呼出团团白气,想让寒冷的身体暖和些。
“起来!”
她是我的敌人,我没必要对她好声好气。我一用力,夏安安就被我薅起,傻站在那。
要是哭能解决问题,那我一天要哭多少遍?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出路。
我脱下外套,披在夏安安身上。她像被雷击中了似的,一动不动。
喂喂,命定之人,你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呆在这,想被冻成冰棍吗?
不由分说,我攥住夏安安的手腕,在这望不到边的长廊游走。
我懂,那种寒冬时,被扔在冰冷角落的感受。
没有原因,只想带她离开这里。哪怕,我们是对立两面。
在哪?在哪!
魔法所指引的出口,就在附近,为什么找不到?
在这幽长的回廊中,月见草悄然生长,仿佛在诉说着那种神秘。果然,这一切,都是那精灵王所编织的美梦。
看来,眼下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墙上悬挂的画作了。
我拂去画上的尘土。这!上面,竟是那个精灵王。
“晚樱小姐?”夏安安凑上前,说道。
晚樱?恐怕是那精灵王的名字。可那白枭……
夏安安先我一步,擦去第二幅画上的尘土。
看到画时,她犹如被惊雷击中,双眸圆睁,双手紧紧地抓住,我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第二幅画作上,一位病入膏肓的男子,呈现于眼前。他的脸庞如白纸般苍白,瘦削的身形已然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你认识?”
她刚刚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我敢肯定,她,绝对是认识这人。
“小白哥?”
她摸了摸照片,喃喃地,道出此语。
没有印象……小白……
我缓缓走向那第三幅画。
小白哥……白——
我抬手,指腹轻拂去覆盖在其上的厚重尘埃。就在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发生了颠倒,我失去了意识,坠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枭。
我醒了,冷汗湿透了我的衣衫。而梦中,我所穿的那件外套,本是挂在一旁的衣架,现在却没了踪影。
我也无暇去顾及这些。
小白哥,白枭,两人,感觉有联系……
我掀开锦被,告别温暖的港湾,款款起身,踏进洗手间。
扭开水阀,接了一捧凉水,扑打在脸上。冰冷的水珠划过,刺激着我的毛孔。这种感觉……指腹发痒,梦中,抹除灰尘的触感又出现了……
第三幅画,像是最终的答案。可是,模糊,记不清……
抹开了,我确定那灰尘被抹开了。我看到了两张人脸,两张……可恶!
啧,头突然痛起来,记忆也在这里断片。
那张画,也许就是真相,尘埃封住的真相。可是,我为什么会梦到?
不,又不像是梦。夏安安的手腕,是冰凉的,是被冻成那样的。
刚刚那种感觉……真相……
就差一步,就一步!可,记忆却如碎掉的玻璃,无法完美重组。
刚刚那种感觉……凉水!
我接了满满一盆水,一头扎了进去。
刺骨的凉水刺激着我的毛孔,发丝在水中随意舞动着,靠近,再靠近一点!真相,精灵王到底打什么主意?
倏忽间,我察觉到背后衣袂被一股力量紧紧抓住,随之被猛地一扯。
我被抽离水面,氧气重新灌入肺中。又活过来了……
我瘫坐于地,双手支撑着躯体,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头发上的水渍划过我的脸,湿了我的衬衣。
虽然,这偌大的洗手间中,自始至终,都唯有我一个。但我知道,刚刚拉我的,是你,对吧?
梅里美——
我攥起地上散落的黑玫瑰花瓣,放在心口。再等我一下,我会将你复活,我会……
呵,没想到,突然间,我竟然哽住了。苦涩,在心中化开,突然,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我为了复活你的肉身,尝试了十年。可是,毫无起色!
我为了心中小小的执念挣扎着。
这一刻,我迷茫了。梅里美,是我方法错了,没能复活你?还是说,你已经复活了,只是不想看到现在的我?
我看着头发上的水珠滚落。脑子里,正努力将碎了一地的记忆拼起。
还是不行啊……呵……
那幅画上,到底画了什么?
我横躺于地,仰视天花板。几许黑玫瑰花瓣自天际飘零,轻吻我的鼻尖。
梅里美,你知道隐藏着的答案吗?
逐渐地,我进入了浅睡眠模式。
“嘀嗒”“嘀嗒”……
破裂水管的滴水声,再度在耳边响起。是这,是这长廊。回来了……
然而,我的身躯沉重如磐石,难以挪动分毫。我,应该又回到了长廊,可心所看到,是混沌,是漆黑一片。
就差一步……
一股花香满了我的鼻腔,这味道,我再熟悉不过了。月见草,是月见草!
我虽未看到,却已经闻到了它的香气。不,等等!
异样,异样的花香……
除了月见草,还有一种花在散发着芳香。
这是……
波斯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