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红日

蒋佑冬盯着手机许久，他在等蒋夏楠的消息。

唱歌？这种事，蒋佑冬没试过。

他回忆着曾经和蒋夏楠一起听过的音乐旋律，尝试着发声：“如果......如果？嗯......”他放弃了。

可能人类的技能也是有壁垒的，就像不是每个神都能像他一样，能将神力多种操控施放。

人类有一句话形容的恰当：专业的事情，就该专业的人干。

小家伙很专业。他想到还住同寝时，蒋夏楠经常边洗澡边大声唱歌。

少年的嗓音清亮，被浴室门隔着，依然动听。

元神未完整时只留神识在体内，虽然没有错过蒋夏楠的成长细节，却也着实缺失了很多体验感。

如果说从小就能像现在这样和他一起成长，那或许......

或许会更早被发现自己不是人类了。

蒋佑冬悚然一惊，又想起一句人类的口头语：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蒋夏楠在宿舍呆了很久，终于回神，想起自己本来准备给蒋佑冬发信息。

他改了想法，拨了个电话过去。

“嗯？”蒋佑冬接得很快。

“......哥。”蒋夏楠感觉自己喉头有点发紧，气息不稳，半天只叫出一声哥。

“？”蒋佑冬在电话那头挑眉疑惑，良久都没等到蒋夏楠的下文，便主动出声询问：“你怎么了？”

蒋夏楠听着蒋佑冬的声音，突然很想见他。

“你在宿舍吗？我去找你。”他迅速从衣柜里拎出外套，边往门外走边穿。

蒋佑冬却说：“我已经在你宿舍门外了。”

他听出蒋夏楠情绪的不对劲，来不及思索，出了宿舍顺着无人的消防通道，极掠而下。

他来得那样快。

蒋夏楠站定在宿舍门口，拉开门。看着站在门外，已经完全和自己不一样的蒋佑冬，他的眼眶不自觉地开始发热。

蒋佑冬静静地站着，没打算进门，出声询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人类是那么脆弱的生物，蒋佑冬以为蒋夏楠生病了。他回忆着蒋妈妈的动作，抬手去搭蒋夏楠的额头。

蒋夏楠顺着蒋佑冬伸过来的手，轻轻把自己的额头抵在蒋佑冬的手心。他闭着眼睛，低声说话，仿似呢喃：“哥，生日快乐。”

蒋佑冬微怔。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听到蒋夏楠祝他生日快乐。以前虽然每年都陪着蒋夏楠一起过生日，却从来没有互相祝福过。

心脏仿佛被泡在温水里，热流顺着四体百骸缓缓流淌。原来，被惦念着是这种感觉。

他的手顺着蒋夏楠的额顺势上滑，撸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

“生日快乐，小家伙。”他说。

秦沛和黎绪订好了蛋糕，看时间还早，在方糖KTV附近的咖啡店里坐着等。

刚端着咖啡坐下，黎绪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张昊发过来的信息。

-我到方糖门口了，你们都在哪？

他看了眼桌子上的餐牌，回道：

-往东走一百多米，有个咖啡店，我和老秦在一起，你先过来。

秦沛面前放着一杯冰美式，他埋着头叼着吸管，盯着杯里的冰块发呆。

黎绪敲敲桌面，提醒秦沛回神，“想什么呢你？”

在想楠哥......的哥。秦沛心里暗道。他还是想不起来，蒋佑冬到底长什么样子，明明前不久还见过的。

“你说，人的记忆会出现缺漏是什么原因？”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大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据我所知，会出现记忆缺失的只有两种可能。”黎绪伸出一个手指：“一，失忆。”

“那二呢？”秦沛问。

黎绪笑着，又伸出第二根手指：“二，阿尔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呸呸呸，你秦哥我风华正茂，什么老年痴呆。”秦沛连呸几声，拧着眉继续回忆。

“待会儿蒋夏楠和他哥来了你仔细看看不就得了，费这劲儿。”看到张昊走近，黎绪抬手招呼：“昊子，这儿！”

张昊靠过来坐到秦沛身边，伸手把秦沛喝了一半的咖啡拿过去，掀掉盖子灌了两口。“唠什么呢你俩？什么费劲儿？看老秦这一脑门子官司的。”

“他在惦记蒋夏楠他哥长什么样子。”黎绪说。

“唔？”张昊愣了下。

蒋夏楠他哥长什么样子？好奇这个做什么？

“快五点了，蒋夏楠还没到吗？我刚刚还看见张璇和韩晓妍了，和一个很漂亮的妹子在一起。”张昊冲着对面的黎绪挤眉弄眼。

黎绪哑然。看着张昊那张明显带着兴奋劲儿的脸，他不自觉地，又想起了林子辰。

像是要掩饰什么，他抬手喝了一口手里端着的冰咖啡，是浓郁的抹茶味儿也压不住的苦。

蒋夏楠和蒋佑冬到的时候，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热热闹闹地围在方糖门口聊天。

张璇手里还拎着一个很漂亮的包装袋，说是送给蒋夏楠的生日礼物。

“她选了好久的，你可要认真对待。”韩晓妍捂着嘴偷笑。

张璇性子直爽，一点不扭捏：“可不，费老鼻子劲儿了。”她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蒋夏楠，边顺着韩晓妍的调笑接了句嘴。

“这是晓妍闺蜜刘亦婷，也在咱们学校。重A班的学霸哦~”张璇把站在韩晓妍身边的短发女孩子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向众人介绍到。

蒋夏楠在第一眼看到刘亦婷的时候就认出来了，这是上次在西餐厅拉住蒋佑冬的那个女孩。

他侧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蒋佑冬，蒋佑冬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没有和刘亦婷打招呼，刘亦婷也仿佛不认识蒋佑冬似的，两个人，连眼神都没有接触过。

秦沛手里拎着蛋糕的盒子，冲着蒋夏楠嗷嗷喊：“快快快，赶紧进去，冻手！”

张昊和何翔早都已经把KTV的大门拉开了，一左一右装模做样地摆出迎宾的姿势。

蒋夏楠从善如流，打头抬脚走进去，身后众人嬉闹着簇拥着他走进方糖。

蒋佑冬嘴角带笑，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没有人注意到他。

蒋夏楠一进包房就先点了首热场子的必备神曲《红日》。

张璇看到茶几上放着沙锤和铃鼓，随手拿过来一个铃鼓跟着拍子挥舞。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两个移动话筒完全不够用，众人三个两个的簇在一起共用一个话筒，一起嘶吼着合唱。

少年人闹起来简直要掀翻屋顶，哪管发音标不标准，哪管在不在调上，气氛霎时热烈起来。

点歌台旁边有一个小小的三角形，设置了一个立麦，蒋夏楠坐在高脚凳上，握着话筒跟唱。

他的眼神扫过情绪昂扬的众人，笑着冲坐在角落里的蒋佑冬挥手。

蒋佑冬回给他一个笑，拿起桌上的沙锤，学着张璇的样子摇晃着帮他们打拍子。

群魔乱舞般一首歌唱毕，蛋糕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众人七手八脚插蜡烛，也不知道数量对不对，何翔和李星月已经拿着打火机上手开始点了。

到许愿环节，蒋夏楠将隐在众人身后的蒋佑冬拉到身边，笑眯眯地看他。“一起许愿啊哥。”

蒋佑冬微低了下头，凑到蒋夏楠耳边问他：“要许什么愿？”

“许你最想实现的事情。”蒋夏楠双手交叉着握拳，闭上眼睛许愿。

希望，哥哥可以更快乐一点。希望......不要离我太远。

蒋佑冬没有许愿，他只盯着蒋夏楠的侧脸，暗自猜测蒋夏楠会许什么愿。

如果可以，蒋佑冬希望自己能帮他实现。

小家伙会想要什么呢？

考上重A班？

也不算特别难实现。蒋佑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