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云

曜青市省图书馆，

钟离以极快的速度在各种书架间移动，不断翻看着各种书籍。

一条清晰的时间轴在钟离的脑中形成——涵盖各种仙舟的正史野史。

图书馆的记载还算完整，除却一些被历史上那些不同形式冲突的胜利者篡改的，其他都被历史工作者补齐了。

至于整个源天界的历史，钟离也将他们理清楚了，但用处不大。以钟离的政治思想，他能感觉到其中有不少漏洞，是不完全也不真实的。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这个系统，不完全是个吉祥物，”

小爱沉默地看着一进到图书馆就比工作人员还忙似的，一排一排地翻着书，在他准备进文学馆时，终于出了声，

“我可以帮助你扫描你想了解却没有时间了解的内容，不管是书籍，还是互联网，或者一段文字甚至一张图，经过我扫描后，你只需要问我你想知道的问题，我就可以整合出最好的答案，并以各种你想要的形式传递给你。”

也就是说，一个专属的搜索引擎。

钟离翻看完各种书籍，包括一些专门给来源天界作客或者直接融入源天界的生灵看的，例如《如何做一个仙舟人》《仙舟常识大全》《仙舟社会是？》……

对于区别于璃月，提瓦特的名词，钟离对他它们也算有了个初步认知。

“若当真是如此方便……那边剩下的馆，就劳烦了，”钟离带着小爱穿过连廊，来到「科技馆」。那光球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几秒钟之后便窜回来，得意地展开自己搜罗的成果。

钟离却没有看向小爱，只是认可地点了一下头，用手抚摸光球的脑袋，像个长辈对小辈达成目标的嘉奖。

他的眼神被一旁一个蹲在角落里哭泣的男孩吸引了。

他双手抱膝，蹲坐在一个大木书架的角落处，蜷缩成一团。

“你……你怎么了？”钟离犹豫着询问，正常来说这种时候应该不予理会的，毕竟与他无关，擅自出言安慰还可能起到反效果。

但，这个男孩的外貌实在与记忆中的那位小方士太像了，除了“长发”这一点以外简直一模一样。

虽然钟离自信自己在封住那破碎的空洞时万无一失，不会让自己的人民牵扯进来。

不过如果是别的原因呢？毕竟现在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况且以“世界之间存在时差，不论是三维还是四维上的”这一仙舟教科书里的理论，钟离心里更加对“如今何时”这个概念更没谱了。

“额……啊？我……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家里出了点事我……”那男孩明显地敷衍道。

毕竟除非一种情绪到了极致，相信没有多少人愿意向陌生人吐露。

男孩明显处于折中状态，伤心到哭但不完全大哭的程度。

“没事的，”钟离在从酒店里拿的环保袋里，掏出从酒店里拿的纸巾，递给那男孩“如果能让你发泄出来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吗？我愿意作为你倾诉的对象。”

……

……

我叫重云，是个孤儿界人。

我的家乡在……在蓝星。

我不是很愿意提起它，在我的日常生活中，我的故乡，我的身份，给我带来许许多多的不便和……「有色眼光」。

在蓝星，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幼儿园时期过得简简单单，和那里的父母也有着不浅的羁绊。

因为太久远，当时也还小，我的记忆不够深刻，只记得蓝星不能修仙，人的寿命仅仅百年光阴。

我在蓝星和别的孩子一起普通地成长——直到一个一如既往的上午，一年级的体育课，老师批准我们自由活动。

“重云！来来来，快过来！这边有只蜗牛，快来看！”

我的小伙伴呼唤我。

我一路小跑，往伙伴蹲下的方向跑去……

而就在跑的过程中，周围那原本茂密的大榕树，五颜六色的运动设施发生变化，就在一瞬间，完全没有“渐变”的变化，比ppt切换单调百倍。

我出现在一片我不认识的街道上，周围人惊异地望向我，目光汇聚，好似有人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好吧，其实我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打电话，只是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在源天界人人都懂的常识：遇到突兀出现的智慧生灵，拨打117报告电话，智慧生灵会被接济去按不同情况处理。

当时的我太慌张了，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手脚僵硬，等僵硬得到缓解，却还没来得及动弹就被带走了。

这就是一切的起点，可能一个蓝星成年人会很感激有这个机会来到这里通过修行延长寿命吧，毕竟在蓝星最公平的就是寿命了。

但我不是，在蓝星的那点记忆根本塑造不起我的三观，可以说从七岁到现在的我才是『真我』。而『真我』的观念里，有通过修行延长寿命的途径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因为我的同学这么认为，我的老师这么认为。

在这个社会也的确是这样的。

『寿命』公平了吗？没有，且不可能。这些太复杂了，目前我还想不清楚，先不说这个……

都说环境决定性格，七岁前的我在大人眼中绝对算活泼开朗，调皮捣蛋的孩子；七岁以后，我被判定为孤儿界人，蓝星没有与任何文明有过联系。

我进了仙舟的孤儿院，体验了一把主角开局，但后来我被一对平凡的夫妻收养了，他们就是我现在的爸爸妈妈。

我很感激很感激他们！他们虽然都是普通人，但他们像爱亲儿子一样爱我，像我远在蓝星的亲父母一样，为我们一家的生活奔波着，为我的学费，我的培养方向费神着。

但，七岁后的我慢慢变得安静起来。

与家庭无关，是我的学校。

倒不是说我的老师和同学们针对我，或者校园霸凌我。

对于防止校园霸凌的公益教育我们学校可是很懂做的。毕竟『青曜』是一线城市，为了城市形象，一学期两三节这种课去塑造它，对我们的思想始终有影响到的。

那是什么呢？其实我也不清楚，我的同学对我都特别正常，都做到了一个「同学」身份应该做到的。

但我融不进去，仿佛始终有一层隔膜阻止着我和同龄人们成为朋友。

他们没有「歧视」但也没有人愿意接近「孤儿界人」，没有人愿意和我们玩，尽管我表现得和任何一个仙舟同龄人一样。

这可能就是我大姨说的“孤儿界人没有前途”吧，同学们，或者说本质上他们的父母，都不愿意和「没有前途的人」深交。

我的爸妈不想让我听到这之类的话，怕伤害到我，但他们始终挡不住亲戚们的大嘴巴。

收养孤儿界人已经让我的父母成为亲朋好友中的饭后谈资了，我不想让他们背负更多。

好好好，你可能会觉得我有些矫情，但我一联想到，我「不想」让他们背负更多，就只能一个「不想」……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小学一毕业，按照我的评级，我会被随机送去源天界的一个小城小镇工作，干着本地人不愿意干的活儿。

你看，源天界那么大啊，是几倍几倍的蓝星，我不知道我会被送去哪里，又会离父母多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