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钟离

房间里，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渐没，纪芳把蓝色框子收了回来:“由于你第一场考试通过得太完美了，评分为S级，属于最高档次。”

“你的第二场考试——武力，可以降低要求。”

“嗯……具体说说？”

“意思就是，你可以跳过它啦。”纪芳有些欢快地说，好像是她有了顶级天赋那样。

毕竟接手这种天才的考试引导人，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机会了。

纪芳虽然没指望自己能巴结上这些未来新星，但说点好的拉进关系，争取留个印象也是好的。

“职业素养”和“文化素养”加起来都抵不过“社会趋势”。

从小到大，纪芳看到的“懂社会的大人”，听到的“外面的成功人士”，出社会后感受到的“有用社交，有利社交”无一不是在告诉她——

遇到有钱或有前途有成就的人，结个善缘，最好能巴结上，对自己有好处啊！

是的，我应该，把“您”这样的官腔，换成“你”，说话再活泼些，别太死板，应该有利于拉进关系。

说到底，纪芳只不过是个靠关系进来历练的大小姐罢了，但她自诩与那些娇生惯养的社交圈同辈不同，认为自己能学着家里长辈在政场上闯出一份天地——从基层引导员做起。

她学着家里大人的样子，灵活利用自己年轻的外貌，虽然不算美丽，但至少有青春的活力啊。

显然，纪芳家里的长辈都不是些什么手脚干净之人，早就了现在用“踩线心”没“踩线胆”的纪芳。

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混在那个地方的，又有谁真正两袖清风。

“那……第三项就是思想。”见这位叫摩拉克斯的孤儿界天才只是点了点头，纪芳有些尴尬，好在很快调整过来，“稍等一下。”

她转过身去，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正常些，别跳远了，反倒给自己做人增加难度。’

她再次调出蓝色框框，炫出一份试卷，一支毛笔，一直黑色签字笔，钢笔……其它的长柄物小爱叫不出名字。

“请选择您会使用的笔，并使用它完成试卷。”

摩拉克斯抱起双臂，瞥见桌面上的第一题，愣在原地，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纸上的第一题，赫然写着——你是谁？

……

……

头好痛……

我不是摩拉克斯吗？璃月的神，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尘世七执政之一吗？

我在世间度过了三千余年，经历了为若陀开睛，为众仙点化，收留无家可归的夜叉，棒打奥赛尔，拳打大螭与梦之魔神……

那之前呢？之前我是谁？

……

『我……我是钟离。』

怎么有个声音？

终离终离，会是谁呢？

哦对了，是这具身体的名字。

不明不白操控您的身体走到这一步，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迫不得已……

虽然不知道『您』是不是『我』。

『我就是你，摩拉克斯。』

『你该回去了，这个空间属于我。』

……

……

“咳咳，咳咳咳咳！”钟离刚刚能控制住身体，就发出剧烈的咳嗽。

他别过头去，微微俯下，黑金色手套弓起，置于下巴处，标准的成功人士式咳嗽——手动止咳。

“你怎么了这是？没事吧？”真正意义上的陌生又熟悉的女声。

“宿主你，哎呦你……你这是？”小爱的声音，那光团一直在前方，没有离去过。

“……无，无事，只是稍微呛到罢了。”钟离环视周围，是熟悉又陌生的全封闭房间。

方才的方才，在那位名叫应星的白发青年向他介绍这个世界的基本世界观时，他因为想到了些什么……

意识像是被突然屏蔽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

自己以第一人称视角看到三千多年前的自己——摩拉克斯来到这里，以及他的所作所为。

还好，那时的摩拉克斯心里只有故友和天下，一心想着回去，并且选用了稳妥的战术，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增加自己接下来探索这个世界的难度。

钟离托着下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记忆……

层岩巨渊救魈……

璃月海灯节……

假死退休……

经营璃月……

……

哦对了，就是这个记忆节点！

建立璃月以后，魔神战争以后……

当时的自己是真的来到过这个地方，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导致现在的自己改变了过去，也改变了我的记忆？

钟离分不清，那记忆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了，而且历史的久远为那份记忆蒙上了一分厚重感，更令人信服……

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记忆，频繁怀疑自己记忆是否正确的人，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钟离作为历经无数的昔日魔神，能怀疑到自己的记忆头上却是理所当然。

他曾经托付过远度重天，跨越星海之人，让对方把真实历史刻在记忆里，让提瓦特真实的历史随着旅者的脚步跨越诸天万界，提瓦特的时代和历史就能获得一种『存在的备份』。

——因为历史是可以被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