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摩拉克斯

回到故乡吗？

老实说，钟离他自己也不太确定现在他对于璃月的情感。

在近四千年以前，他只是因为动了那一点恻隐之心，就选择守护璃月万千生灵，而只是因为这一点恻隐之心，他就守护了璃月几千年。

他有着一身魔神之力，是强大的，他将这些力量用作守护，为了他的人民，他从武神变成了守护者。

他为着璃月，为着他的家付出太多，他真的很爱璃月这个孩子，几千年下来，从未改变。

——以上是他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以及行动。在被那神秘的外来力量影响之前，他一直这么认为。

那对于提瓦特大陆来说绝对是入侵者、负面的物质，对于钟离来说却有点像用于叫醒睡梦中的人的一盘冷水，当头淋下。

各种各样荒谬的念头自钟离的脑中滋生，还是那一句——“我在世间渡过六千余年，那之前呢？我在哪里？我……我是什么？”

一直以来，无论是在战场上展露无边杀伐之相的摩拉克斯，还是天天喝茶遛鸟的凡人钟离，都未能意识到记忆中的不妥处，以及自身在平时言行中的，一些刻意的措辞。

尽管他知道自己有着隐藏着的，强却无法控制的能量，却下意识地不去深究它们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就像被人在思想层面上控制了那样。

直到触碰到外来力量，精神才豁然开朗，就像做数学最后一题大压轴，思考良久，终于找到思路了那样。

在漂流的途中，他思考了许多问题——这6000多年积攒下来的所有可疑之处。

结果却是徒劳的，磨损使得漫长的记忆支离破碎，除却与故友们深厚的羁绊，钟离找遍了记忆之海依然没法将各种各样的疑点连成线。

一切的答案跟被刻意抹除似的，就算以魔神的精神力，也完全无法利用现有的线索推演出来。而且每一条线都是只差一点，就像某夕夕一样在逗你玩儿似的。

“再砍一刀！只要一刀！这款价值1w的水果xxx就是你的了！邀请好友助力——”

但是结果众所周知，

真相没有被钟离挖掘出来。

迷迷糊糊中，思考的空挡里，他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记忆刷新——重新生成进度——

……67——957——”

好像六七十年代的录像音频，卡顿又模糊，内容更是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醒来之后一睁眼便看到小爱，那些繁杂思想在睁眼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正的无影无踪。

当下，也就是在飞梭上，如果不是应星向钟离提起“回到故乡”，钟离根本想不起来在星空中漂流时的思考过程。

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干过这件事，觉得自己只是被提瓦特“吐”出来了，漂流至此仅此而已。

钟离意识到——有东西，正在试图抹除他的思考过程，正在试图抹除他所注意到的疑点，试图让他认为他就是提瓦特来的一个魔神而已。

那么，思维反转一下，那东西既然想让他认为他的来历仅限于此了，那么他真正的身世肯定比现在的来头大。

自己身上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连钟离自己都不知道的那种。他必须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这件事，不然他就会『忘记』，这是他凭借刚刚的经历得出的结论。

需要不断的记忆才能记住，忘记了就需要契机才能想起。

……有的，一定有的……我可能不是摩拉克斯，我身上有着许多谜团等待我去解开。

“喂喂喂，钟离先生，我们到啦，就是这栋楼，跟我下剑吧。”青年人的声音从钟离身旁响起，应星见着钟离在发呆，还用手掌往钟离跟前摆了摆。

“宿主宿主！好高的一栋摩天大楼啊！”

钟离的眼神飘忽了几秒钟，他的大脑又开始发痛了。

像又被刷新了那样，记不清刚才在思考的事情，甚至对自我的认知也回到了提瓦特时，那位叱咤风云的摩拉克斯。

钟离努力保持着清醒，琥铂色的瞳孔里，岩元素印记正在一圈一圈地荡开，昭示着这双金色眼睛的主人正在遭受着怎样的痛苦。

虽是面上波澜不惊，脑中早已掀起“魔神战争”——随着深入地思考那股不明力量以及幕后黑手的问题，钟离的自我认知完全混乱了，

就像来自千年前的摩拉克斯突然穿越到这具凡人躯壳般，摩拉克斯对周围的一切感到震惊，不知道是怎么个状况，但潜意识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

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记忆中，他正在和归终探讨机械仙器的问题，旁边的留云借风真君还在勤奋地画设计图。

周边的环境非常陌生，却又有种古璃月的味道。很奇怪，摩拉克斯确信这里不是璃月。

这就是话本里常说的穿越吗？

若陀喜欢看话本子，天天缠着摩拉克斯，想将看过的精彩情节告诉钟摩拉克斯听，拉他入坑 。

但摩拉克斯实在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只能依稀记得一些特立独行的，不同寻常的设定，比如说穿越，重生，系统。

“此为何处？”

是摩拉克斯的语气了，霸道，简洁，因为他久居高位，别人对他的问题一向是有问必答的。

在外人看来，钟离只不过从脸上挂着儒雅随和的微笑，变得面无表情。

毕竟摩拉克斯对于控制情绪这方面还是非常精通的，不是随地乱开杀伐之相的那种。

“这里是源天大陆仙舟曜青市越海区万福路孤儿界安置办事部。”一名白发青年立马回答了他，尽管他在笑，笑意特别明显。

看来这是玩笑话？应该是这位青年已经对这个身体的主人说过了。

“宿主你……宿主快些准备下剑吧，很快就要停靠了。”一个小光球在身旁发出声音，声音中听不出些什么，只觉得它的情绪有些奇怪。

“嗯……”现状不足以看出到底是怎么回事，摩拉克斯决定先按流程走，少说少错。

理由已经找好了——突然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