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

在一片宁静的土地上，躺着一个被白布覆盖的人影，仅露出一颗头颅。蓝景仪与几位少年神色严肃，正弯下腰观察着它，低声交流着。他们的声音飘入了蓝忘机的耳中。"...发现时间还不到一炷香吗？""刚刚制服了走尸，我们从西院往东院赶，尸体就在走廊上。"原来这人影正是莫子渊。蓝忘机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具尸体，似是莫子渊，却又非莫子渊。虽面容轮廓依旧清晰，然而脸颊深陷，眼窝与眼球凸起，肌肤如枯木般皱褶，与他昔日风华正茂的容颜相比，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年。仿佛被抽离了血肉，只剩下一副覆着薄皮的骨架。若说昔日的莫子渊仅是丑陋，如今他的尸体便是衰老而丑陋。蓝忘机正凝神观察时，一旁的莫夫人突然冲过来。她的手中寒光闪烁，竟握着一把匕首。

景仪眼疾手快地击落了那暗器，尚未开口说话，莫夫人已激动地朝他尖叫：“我的儿子惨遭杀害，我一定要为他复仇雪恨！你阻拦我是为了什么？”蓝忘机则悄然躲到了景仪的身后，低声道：“在这惊心动魄的时刻，我们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呢？”

莫君兰谢谢你，小朋友

蓝景仪嗯，不要客气

思追嗯？，你不是疯子吗？

蓝忘机，无语道。

莫君兰我是疯子，又不是傻子。

莫君兰还有人又不是我杀的你杀我干嘛？

白昼时分，蓝景仪于东堂观蓝忘机闹剧一场，后又听闻众人对这位私生子的诸多不实传言，心生怜悯之情，忍不住为他辩解道：“莫夫人，令郎尸身如此惨状，血肉精气皆被吞噬殆尽，显然是被邪物所害。此事并非他所为。”莫夫人呼吸急促，愤怒道：“你们了解什么！这疯子的父亲乃是修仙者，他也必定掌握了不少邪术！”

景仪回眸，看着恍若木雕般的蓝忘机，轻声道：“此事，夫人并无确凿证据，还是……”“证据便在我儿身上！”莫夫人指着地上的尸体，坚定地说，“你看阿渊的尸体，它已经向我揭示了杀害他的凶手！”无需旁人动手，蓝忘机迅速地揭开白布，展示在众人眼前。莫子渊的尸体上，缺失了一部分。他的左臂，从肩膀处被斩去，消失得无影无踪。莫夫人凝视着那残缺的尸体，道：“看到了吗？”

莫夫人轻启朱唇，柔声道：“汝可见之？今日此地，众人皆闻矣。此子言道，若阿渊再触碰其物，便要斩断阿渊之手。”情绪激荡之后，她以手掩面，泣不成声：“……可怜吾之阿渊从未触碰过此子之物，竟遭其陷害，更因之丧命。”“丧狂”二字，如雷贯耳。蓝忘机抬起手指，轻轻一点自己的鼻尖。

竟无语凝噎。不知究竟是彼之过，还是莫夫人之罪，昔日里他曾放言要屠戮宗族，血洗门楣，让百万亡魂哀号，飘荡的鲜血如橹桨划过水面。然而，那些狠话大多只是说说罢了，若真有那等魄力付诸实践，他早已成为百家之主。莫夫人并非真的要为子复仇，不过是要觅一人宣泄满腔怨气。蓝忘机不愿与她多做纠缠，沉思片刻后，伸手探入莫子渊怀中，搜寻一番，取出一物。展开观看，竟是一面召阴旗。霎时间，他心中豁然开朗，暗道：自作孽，不可活！而蓝景仪等人见状也明白了其中原委。

回想今日的那场闹剧，其来龙去脉其实不难推测。莫子渊在白日里因为莫君兰的无理取闹而丢了颜面，心中愤懑不已，渴望能寻机报复。然而，莫君兰却消失在了外头，不知去向。于是，莫子渊决定趁着夜色降临，待莫君兰回到住处后再实施他的计划。夜幕降临，月黑风高。莫子渊悄悄溜出房门，沿着曲折的小径向西院走去。途中，他看到了插在墙檐上的召阴旗，心中不禁疑惑。他曾多次听闻，夜间不可外出，不得靠近西院，更不能触碰那些黑色的旗帜。然而，莫子渊并未将这些警告放在心上，只道是他们担心珍贵的法器被窃，所以才会如此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