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51）

“恕我直言，你若想杀了母痋永诀后患，那你不如——”角丽谯缓缓道，她观察着李莲花的脸色，像是蛇一般吐着危险的气息，“——不如，直接杀了她。”

她上挑的眼尾瞥向二楼，那里安安静静，只有夭夭在睡梦中踹一脚被子的声音。

李莲花的眼神霎时暗了暗。

角丽谯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从时间尽头回到了这里，所以你断然知道，业火痋的弱点……”

和聪明人聊天的好处就是，你不需要挑得太明。她与李莲花心照不宣，没有人知道肉体灰飞烟灭的母痋在哪，他们却都不约而同地猜测到母痋在哪。

或许这就是南胤皇亲一脉相连的血液中所迸发的默契。

只要一滴血，只需要一滴血，杀死那个容器，杀死夭夭，自然而然，母痋也就不复存在了。

李莲花抬眼，平日里清缓温柔的眼睛此刻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显得凌厉异常，角丽谯不可控制地颤抖一刹，就好像是十年前那个嫉恶如仇的李相夷握着少师直直刺进了她的心脏一般——

角丽谯硬生生咽下口水，却又觉得好笑。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想得明白，难道李相夷就想不明白？

她知道了，李相夷在害怕，在顾虑，他想要保护什么，这都是妨碍他杀死夭夭的原因——

角丽谯鄙薄笑道：“怎么？不可一世的李相夷也有害怕的东西吗？”

她看着李莲花那张黑得快和背景融为一体的脸，忽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先前那些疑问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她不可置信又带着嘲讽意味道：“难不成——”

“你喜欢上那业火痋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喜欢一只虫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相夷啊李相夷，你脑子可真是糊涂哈哈哈哈哈——”

李莲花面不改色，只是把剑轻轻放到了桌子上。银白色的剑在月夜里更为澄净，又在烛火下带着一层岁月的黄。

李莲花淡淡道：“糊不糊涂，你大可问问我这把剑。”

角丽谯立刻闭声。

李莲花微笑着看向她，目光柔和却让她顿感毛骨悚然、冷汗连连。

角丽谯撇开目光，干巴巴回：“西南安城，或许有你想要的结果。”

一品坟里的观音垂泪消失不见，又到现在活蹦乱跳的李相夷，她早就猜到眼前人碧茶之毒已解。既然如此，嘲笑归嘲笑，她还是要活命的。

李莲花收剑，又换上了那副圆滑狡诈的狐狸样：“既是做交易，你又为何不大方点，我也好使劲撮合撮合你和笛盟主啊。”

“……”角丽谯无语，“那是南胤旧都，我又没去过，怎么知道更具体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者，我要把笛飞声带走。那地方你和那业火痋爱去不去。”

“欸——”李莲花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故作惊讶态，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对方，“这不就巧了，不久前笛飞声还问我为什么不干正事，这正事不就来了。”

角丽谯眼皮跳了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李相夷，你什么意思？”

李莲花摊手，“笛飞声自然会跟着我们，那不如——”他柔滑蛊惑道：“角大美女，我们一行？”

角丽谯：“……”

她这个尊上，还带不回金鸳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