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37）

亥时，夭夭猛然惊醒，几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

她原本在做梦，梦里她把笛飞声踩在脚底下送着李莲花成功登基，美得她差点没醒过来。但夭夭在梦里一看到角丽谯的脸，立刻就睡意全无——

她还约了角丽谯大人今晚会面啊啊啊啊啊！

结果她一蹦起来就被李莲花按回了被子里。

夭夭一脸懵，但被子枕头都被李莲花洗的香香软软的，她一沾上困意便又来了。

“别急。”李莲花把刚刚热好的馄饨放在床边小柜上，夭夭看了眼，咽了咽口水——

——不行！复国最重要！大丈夫岂能因区区五斗米折腰！

夭夭再一次从被窝里挣扎着起来，李莲花慢悠悠道：“不过亥时。”

她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吃不吃馄饨？”李莲花问。

夭夭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吃！”

李莲花把热气腾腾的馄饨端给她，夭夭呼了满脸水汽，端起碗一口一个。

但吃着吃着她就发现不对劲，嘴里的馄饨咬了一半，愣愣地抬头对上李莲花微微眯起的狐狸眼，目光狡黠又玩味。

夭夭停住了吞咽的动作。

“怎么不吃了？”李莲花抱臂道，“吃完才有力气去和角丽谯见面啊。”

“……”

夭夭抱着馄饨碗，默默低下头。

“主上……”她赧然，“你怎么知道……”

“小屁孩，还想瞒着我。”李莲花轻捶她脑袋，“你家主上大人神通广大，所以这些小伎俩不要藏着掖着，当然也没用。”

夭夭尴尬地动了动筷子，搅动碗里剩下的馄饨，声音跟蚊子一样小，“那主上，你会把我扔回万圣道吗……”

“不会。”李莲花道。

夭夭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几乎是在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就抬头，对上李莲花笃定的目光后小痋虫的神情都明显明媚了不少。

——当然不能扔回万圣道。李莲花想，现在母痋寄宿在夭夭身上，指不定一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会出现什么变故，他必须把夭夭看在眼下。

“先吃吧。”李莲花理了理散乱的被角，“我和你一起去见角丽谯。”

但是变故来得突然。李莲花刚给夭夭挽好发髻又给她带了斗篷准备出门，一直在床上跟尸体一样僵硬得一动不动的笛飞声忽然咳嗽几声，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和李莲花四目相对。

下一秒，果不其然，即使是拖着残躯、没有武器，笛飞声也倔强地要给李莲花来一肘子。

李莲花撇撇嘴，一把将夭夭拽至身后，然后轻而易举地一招制服这个大魔头。

“发什么疯呢老笛。我说过你现在不是我的……”

他话未说完，笛飞声扔给他一个凶恶怀疑的眼神，打断道：“你是谁？”

李莲花：“……”

好熟悉的场景。

夭夭从他身后探出头，困惑地打量了笛飞声一眼，问道：“你失忆了？”

笛飞声皱眉：“你又是谁？”

夭夭摇头：“还真失忆了……”

李莲花暗自叹息，一把放开禁锢着笛飞声的手。

让他想想，这次骗他什么好呢？

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在眼前人猜忌防范的眼神下瞬间换上伤心悲痛的表情，转身对着夭夭沉重道：“夭夭，快去好好照顾你爹，他看样子伤得不轻。”

夭夭：“……？”

李莲花朝她使了个眼色，夭夭赶紧遏制住自己尴尬地想要抓耳挠腮的想法，只得心虚地对上笛飞声探究的目光。

眼前这个女孩，似乎确实在他记忆中出现过。但笛飞声绞尽脑汁也回想不起一张清晰的脸，他只感到一阵奇怪的酥麻——在刚刚看到夭夭的第一眼。

这是蛊虫对于业火痋天性的尊崇与畏惧。只不过笛飞声不知情。

三人就这么僵持了快半炷香。

半晌，笛飞声不确定道：“莫非我真的是……”

李莲花接话：“夭夭的爹。”

“可我怎么感觉，她的年岁不太相符？”

“那当然是你长得年轻啊。”

“……那她娘是谁？”

“金鸳盟圣女，角丽谯。”

角丽谯？

笛飞声心中咀嚼这个名字，几乎整张脸都快拧到一起。良久之后还是不解道：“这个名字，似乎让我感觉不太舒服。”

李莲花一本正经地摆手：“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