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34）

赏剑大会如期举行，少师剑被置于正中间高台之上，红绸团团绕起，正如同当年被众星拱月的李相夷一般。正午的日光落到嵌着金丝的红绸上，明晃晃的。

今日起得早，毒药还被李莲花偷了，这赏剑大会着实无趣，夭夭就有些困了。更何况肖紫襟还在台上侃侃而谈，堂而皇之，她听得脑瓜子疼。

该死的肖紫襟。夭夭偷偷翻了个白眼，又在心里连带着云彼丘一起骂了几句。

方多病这时也走了过来，玉白色的剑穗一晃一晃，和他的皮肤一样亮堂得反光。夭夭赶紧撇过头。

离我远点离我远点离我远点……她闭着眼默默祈祷，但方多病还是先来询问她刚刚东西有没有找到。

“嗯。找到了。”夭夭咬牙闷声道，也没有转头去看他。

她抿着嘴唇，天杀的，她感觉方多病好香。

方多病：“找到了就好——”说罢转头就对着李莲花开始啰啰嗦嗦一大堆，又劈里啪啦、兴高采烈地说了一堆李相夷以往的事迹。

刘如京也被勾起了回忆，简单应了两句，方多病激动道：“李莲花，你这位朋友可比你有品味多了！”

李莲花抱臂敷衍：“那你可要好好试试，这少师可是好剑。”

方多病皱眉，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爽道：“诶我说李莲花，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看不起李相夷？”

“呵。”笛飞声猝不及防一声冷笑，李莲花赶紧咳嗽两声。

“还有你这个整天沉着一张脸的怪人，”方多病瞪着笛飞声，语气激愤但显然在两人眼中毫无威胁，“从进门到现在你就没给我好脸色看！我忍你很久了！本少爷——”

他话未说完，比武试剑开始的锣鼓一敲而下，短促而响亮的锣声在百川院内震荡开来。方多病持剑，回瞪笛飞声：“算你运气好！你给我等着！”

他一跃而上高台，一招一式都强劲有力，直取对方要害，好多次都是一招制胜。

李莲花一边看着方多病，一边余光撇向一脸不耐烦的笛飞声，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问你个事啊老笛。”

笛飞声没好气道：“何事。”

“二小姐可还好？”

他的语气不浅不淡，就好像在诉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笛飞声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半晌没有回话。直到李莲花“啧”了一声，他才极为不认同道：“你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逞英雄。”

李莲花轻笑一声，反问道：“不然我们又怎会在这里这么不合时宜地相遇呢？老笛。”

他既然救了玉秋霜，自然不怕被金鸳盟发现。扬州慢功法独特，非他李相夷天下绝无第二人。玉红烛又是何等的江湖老手，这脉息一探遍知。

所以笛飞声知道李相夷没死，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问你呢。”李莲花又说，“那二小姐怎么样了？”

笛飞声转过头，良久才不情不愿地回：“我不知道。反正死不了。”

台上方多病一人战退无数江湖高手，刘如京看得也想上去，不过台上六人目光炯炯，他的招式恐怕会被看穿。

夭夭悄悄往李莲花身边靠了靠。

“主上……”她委屈地小声道，李莲花便侧弯着腰听她说，“我好饿。”

“嗯——”李莲花颔首，“那我们等会儿就下山。”他还需要交代方多病一些事情。

还要等会儿啊……夭夭撇撇嘴，要是知道无心槐毒早就被发现了，这个破赏剑大会还有谁会来？

方多病在台上晃来晃去，想让人不注意都难，更何况现在是午饭时间……

台上人运功的时候，脖颈上突起青筋，滑落了几滴细汗。夭夭咽了咽口水，她好想咬上去，破开脖颈、鲜血喷洒——

她闭上眼睛，李莲花先前说的那句“不可以”一直在她脑海里浮浮沉沉——

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绝对不能吃……

该死的方多病，夭夭烦躁的想，长这么好吃干什么！

——不行！忍不了了！

夭夭猛然睁眼，一改颓废的丧气神情，李莲花也被她突如其来挺拔了的脊背吓了一跳。

“夭夭？”李莲花一手提防着笛飞声给他一巴掌拍上擂台，一手想去整理夭夭脖子上的衣领，那些不知是何的图腾有一部分露在了外面。但他还未碰到，眼前的小痋虫就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

肖紫襟刚刚还乐腾腾地美人如玉温软在怀，现在眼前却站着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浑身上下都是艳丽的红色，不禁让他想起了十年前那个目中无人的李相夷。

乔婉娩还从他怀里躲了出去，霎时间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肖紫襟。“夭夭盯着满脸蠢样的肖紫襟，沉声道。

鼻尖一股冷香。但肖紫襟没有去细想，台下还有这么多武林人士看着，他只能摆出一副笑脸温和道：“姑娘何事？“

夭夭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巴掌。

四下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