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一走了之,换个地方生活,没什么好担心的。”玉无心摆了摆手,淡然处之。
在皇宫呆了这么多天,还看过地图,她早对宫内的大致布局了然于心。
沈琅神情变了一瞬,玉无心及时察觉,为避免他生气,先一步换了脸色,娇柔婉转地注视着他:
“不过我知道,有你在,不会让我出什么事的。”
相处了这么久,沈琅还能不了解她话里的真假。
他知道若是晚来那么一会儿,玉无心闹出了什么事,她真的会离开这个对她而言束缚重重的皇宫。
这些日子来,她处处关心他、为他调理身体,同他亲近时眼里心里好像都装满了他。
在这一过程中,沈琅明白自己已经动心,不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只痴迷于她的身体。
他越来越会因为她的一言一行而受到影响,也越来越觉得她虽关心他,但心并不在他身上,真的能随时离开他。
玉无心不明白,她都这么说了,为什么沈琅看着还不是太好。
思索起他来到这里后的言行,转移话题问:“你是不是为了我过来的?”
“除了你,还能有谁让我这么不放心?”沈琅没有嘴硬。
他一天事情不多但也不少,更何况还出了有人冒用他的名义弄出这么一个大动静的事。
听完此事的由来始末,粗略地吩咐了几件事,因为担心玉无心,就先赶了过来。
不然他是不想来这里看与他日渐离心,巴不得他快点把皇位给沈玠,也没出什么大事的薛太后的。
玉无心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眉眼弯弯道:“既然你有事做,先去忙吧,明晚我再去陪你。”
沈琅垂着眼睫,沉默了半晌,神色莫辨地道:“明晚你不用过来了,我要去宁安宫。”
玉无心怔了怔,抑制住心里点点滴滴的酸涩感,是了,他有妻子。
她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类人也就罢了,不该花太多心思在他身上,无端让自己受累。
维持着笑容不变,玉无心点头道:“好。”
不止明天不用去,以后她也不会再去,就如同当初说过的那样。
沈琅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但见玉无心没一点吃醋的样,顿时心生烦躁,完全压过了那股悔意。
尽管如此,他还是伸手想拉住打算离开的玉无心,结果身后传来了沈玠的声音,“皇兄,你也来看母后吗?”
这一停顿半晌的功夫,玉无心已经离他好几步远,沈琅只能收回手,回了沈玠一个嗯字。
沈玠来到沈琅旁边,目光久久落在玉无心的背影,沈琅皱了皱眉,“看够了没有?”
沈玠收回目光,尴尬地笑了笑,旋即有些惊疑地道:“皇兄,你跟玉姑娘关系好像不一般?”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种事来了?”沈琅心生疑惑。
燕临经常在他耳边提到玉无心,而他又在沈琅那里看到过她的艳图,能不关心担心吗。
想是这样想,话是不能讲出来的,他解释:“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你们之间气氛有些莫名地眼熟,便问了一句。”
沈玠平时什么样,沈琅清楚,他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但也没多问。
凝望着玉无心消失的鹅黄色衣角,沈琅喃喃道:“迟早有天,她会彻彻底底属于我。”
这话既是对沈玠说,也是对自己说。
从沈琅眼里看到不加掩饰的势在必得,沈玠傻了眼,条件反射地道:“可是,可”
沈玠可是了半天话都没说出口,这一来,让沈琅更觉得沈玠有什么隐瞒着他。
他沉下脸,语气寒冷,“怎么,你对她有想法?”
“不是,皇兄,你千万不要误会。”沈玠连忙摆手,脑子转得飞快。
“我只是想到你四年前那么讨厌她,今天听到这话太过惊讶。”
沈琅眼睛微眯:“是吗?”
沈玠十分诚恳地点头,心里为燕临哀叹了一声。
他要娶人家,还是早些吧,否则事情极有可能走到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沈琅不知信没信,但不管沈玠或是别的什么人对玉无心有什么想法,都不可能有结果,她只能是他的。
在沈玠进殿后,有人通传薛远求见,忆及今日还有一堆事要处理,沈琅便暂且将玉无心的事放下。
总归她不在意,早点或是晚点解释,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薛远找沈琅,无非是听说了玉如意一案想来掺点浑水,跟沈琅分析了一堆后,开始把矛头指向生丝案里隐隐出现身影的谢危。
薛远的论据不足以支撑沈琅怀疑谢危,但平日里遇到难以决断的事,谢危都会给他出些主意。
于是下旨让谢危入宫问问他的看法,顺便如薛远所说,顺口试探那么几句,免得薛远一直在他耳边叨叨叨。
别说谢危在御书房里有人,就算没有,他也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便道宫中混入了平南王的人,且身份地位不低,人数或许也不会太少。
为查出这些人,最好还是先不要大张旗鼓地查。
谢危所说跟沈琅想的差不多,薛远不能再对谢危说什么,只能回家想想看能不能把这事跟勇毅伯府扯上关系。
……
翌日,给玉无心她们上第一堂课的是翰林院一个思想老旧的夫子。
他不上谢危选择的那本书,反倒拿出了女诫,告诫她们什么才是女子该学的。
说到这,特别地看了玉无心一眼。
玉无心随意地翻了几页书上的内容,几乎都是教导女子温良恭顺,处处听话等话。
心里不爽,她啪地把书丢在一旁,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王久从牙缝挤出几个字:“薛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先生说过,我们不用学这些。”玉无心说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沈芷衣接着道:“前几日谢先生给我们介绍过这半年所要学的内容,并没有这本书。”
王久耐着性子:“那是谢先生,我要教的不一样。你们是学生,该知道尊师重道的道理,我教什么,你们就学什么。”
要不是看在她是薛远女儿的份上,单凭玉无心说的那番话,他一来上课,都想直接针对她了。
玉无心一脸天真地道:“我听说主要负责教我们的是谢先生,原来您能越过他,随意改变教学内容的吗?”
这幅表情和语气让王久浑身不适,他并不回答,而是道:
“薛二姑娘,你如此作为是在浪费其她人的上课时间,你不上可以,不能影响到别人吧。”
沈芷衣小声嘀咕,一点都没被影响到,反正她也不想上这些。
原以为这样说玉无心会收敛,结果她反倒激动地站起来:
“真的不用上?王夫子,你这么善解人意,我突然间觉得你人还是可以的。”话毕,玉无心径直离开学堂。
王久脸色铁青,其她人震惊惯了,心情复杂,说不清是羡慕多一点还是钦佩多一点。
玉无心没有走远,就在奉宸殿里的小花圃里侍弄了一会儿花花草草。
正在她思考着要不要动手在这里弄个秋千时,上第二堂琴课,听说了事情经过的谢危过来唤她回去。
“我对琴不是很感兴趣,不想上了,下次课再去呗。”
蹲在花丛外台阶的玉无心仰头看谢危,试图通过撒娇来躲避上课。
奈何谢危“心硬如铁”:“当初是谁说要我教她弹琴的,从今日起,我就好好教你。”
“以前是以前,我今天不想学了,反正都是基础课程。”玉无心扯了扯谢危的衣服。
谢危移开目光,避免自己被玉无心影响软下心肠,还提起她的肩,迫使她站起来,态度坚硬:“不行!”
“还是燕临好多了。”被迫回去,玉无心忍不住小声嘀咕,随即态度十分不客气地问:
“喂,燕临都去了军营好几天了,他到底去做了什么,哪天回来。”
隔得那么近,谢危自是听到了玉无心的嘀咕声,他冷哼了声:“你能耐不是很大吗,问我做什么。”
“不说算了。”玉无心撇了撇嘴,她自己有办法知道。
在即将拐弯走过一条长廊到达学堂时,忽然间传来了“喵”的猫叫声,伴随而来的是一只猫猛地冲向他们。
谢危瞳孔骤缩,整个人僵在原地,一时竟忘了动。
落后他半步的玉无心看出了他的异常,迅速把谢危扒到身后,手疾眼快地制住那只狂奔想跳到他身上的猫。
她提着摇晃着四肢,难受得喵喵直叫的猫,走到远处的假山,把它放有前威胁道:“以后可别吓人了,不然我就扒了你的皮。”
杂色小花猫缩了缩脑袋,钻进假山石洞里。
“好了,猫被我赶跑了。”玉无心不知谢危为什么好像怕猫,但还是暂且把方才的不愉快给忘掉,安慰了一句。
谢危直到现在,脸色还略发白,他望着不知第几次挡在他面前的人,轻声道:“谢谢。”
好像只要她在他身边,不管面对什么,她都会随时站在他的面前保护他。
可是,为什么她不能独独属于他一个人,谢危垂眸,掩盖住越来越深的晦色。
看着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个人,周宝樱小声和她身后的姜雪蕙道:“姜姐姐,玉姐姐看着好像有些不开心,不会是谢先生说她了吧。”
姜雪蕙摇头:“谢先生都让我们把王夫子的书给丢了,怎么会说玉姑娘,可能是有什么其它事。”
……
夜幕降临,月光落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折射出别致好看的光芒。
沈琅坐在书案前,看着已经批改完的奏章和偌大而空荡荡的宫殿,心神不愉。
除了昨晚,往日这个时辰她都已经到了这里,可今晚因为昨日他说了那番话,她没再来。
沈琅到底没按耐住,也没再等到明晚玉无心会不会来,便唤了个人去找她。
这次等了足足有两柱香的时间,传信的近侍方回来,但只有他一个人,沈琅最初想的是玉无心生气了。
可近侍说,没寻到玉无心的踪迹。
作者时间匆忙,二合一,懒得分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