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3）试探

“京城。”玉无心淡定地吐出两个字。

她之前就在道观周围游荡，此次出来寻雪莲，遇上这两人，正好去京城一趟看看。

消失那么十来天，道观里的人习惯了，不会也不敢多管她的事。

那些所谓的家人，估计早就忘了还有她这么一号人。

“那我们正好顺路。”姜雪宁惊讶了一瞬，主动邀约道，“不如一同上京，大家之间相互有所照应。”

准确地说是她在照应这两个弱病吧，玉无心看透了她的心思，并不介意，“也行。”

得到玉无心的肯定，姜雪宁心下微松。

她对这个谈吐不凡的少年不讨厌，最主要的是对方武功好、懂医术。

如今她与姜府护送她入京的人失散，在他们找到自己之前，若是再遇到什么危险，有此人在，她的安全就有保障。

这一巧合让谨慎小心惯了的谢危不得不多想，他搭在玉无心肩膀上的手微动，碰到了一团柔软之处，脸色微僵。

年纪尚小，却也饱满有形。

淡淡的幽香入鼻，方才他瞥见的那一眼，加上她的容貌，谢危已经能肯定她的性别。

玉无心察觉到他的变化，并不在意。

天色已晚，他们并不打算多走，很幸运地遇上一个可以勉强挡风的破茅草屋，就在那里停留。

“山下虽没了大雪，也一样好冷。”姜雪宁看向把谢危放在破床板上的玉无心，走了那么久的路，还是瑟瑟发抖，冷得牙齿打颤。

玉无心在床板边靠墙坐下，“哦，我倒是没什么感觉，你冷的话去找点枯枝来烧吧。”

姜雪宁：“……”

玉无心看不出她现在又累又冷还饿，因为放血给谢危喝，手上还有一条血痕。

她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大，她身为一个男子，却不知道主动做些事。

这么没有眼力见，想必是刚出山门，她师父没教过什么人情世故。

亏得她方才还将自己的来历全盘托出。

姜雪宁出门后，恢复了力气的谢危坐起来，望向旁侧的玉无心，语调不明地道：“你也去京城，真巧。”

玉无心活了上千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目睹了谢危的发疯实录，很容易透过那双血丝严重的双眼看到他那刻压抑的心。

她笑了笑，“怎么说我都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或是救琴恩人，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感谢，而是怀疑，实在令人心寒。”

玉无心并未掩饰她的眼神，谢危顷刻明白她看穿了自己，心中打了个警铃。

此人断不可留，谢危垂眸，掩饰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你想杀我。”玉无心挑眉，“别白费那个功夫了，还有，我对你那些破事不感兴趣。”

谢危对玉无心的警惕心直线上升，他没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个女孩看穿，更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

“你女扮男装来到此处，究竟有何目的？”知道自己再瞒不下去，谢危直接问，想看看她的反应。

“你说说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图的？”

她做男子打扮，单纯是因为方便，对谢危识破自己，玉无心并不诧异。

谢危默然，他的身份很隐秘，只有平南王和他身边几个重要的心腹知道。

这是他第一次上京，不可能有其她人知道。

若非此次他离魂症发作，被眼前人撞见，又听出她在试探姜雪宁的身份，不会多想。

谢危没有回应，玉无心拿起一柄乌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笑盈盈道：“既然你说不出，我便说了吧。”

“很简单，我看上你了。”

看上他的气运。

“咳咳咳。”被一个小孩说看上自己这种话，谢危禁不住咳了几声。

她最多就十三四岁，容貌虽昳丽，却还是显得稚嫩，在二十来岁的谢危眼里，她就是个小孩。

“你师父怎么教的你，让你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说出这种话。”

谢危把玉无心略冰凉的折扇移开，他一点都不信她的话，反倒觉得这或许真是个巧合。

她这种年纪，能懂什么喜不喜欢；况且他明白自己如今一副狼狈样，能看上才有鬼。

出来好奇别人的身份，打探打探也合理，姜雪宁不一样在问玉无的来历。

也是姜雪宁先开的口，她才接着问，这再正常不过。

“不信算喽。”

“你们在说些什么？”姜雪宁抱着一堆枯枝回来，看到玉无心刷地收回折扇，还往后挪动了一些位置。

玉无心狡黠笑道：“随便聊聊。”

姜雪宁没多想，就用最原始的方法点火。

谢危淡淡地扫了姜雪宁一眼，重新躺下休息，比起冷，他现在更累。

听到他那些大逆不道之举的，除了玉无心，还有一个姜雪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