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盛意对张遮的想法一无所知。她刚到摘星阁没多久,燕临就借着学琴一事来了摘星阁。盛意不紧不慢地沏着茶,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剔透的白玉茶杯上,一时分不清哪个更白些,白雾袅袅婷婷地升起,显得整个人气质如兰。
燕临自从来了之后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看着盛意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心中的郁气也少了些。
昨天晚上,华岁拎着周寅之来到燕府,周寅之向他和父亲说了薛远的谋算,父亲又告诉了他定非世子和平南王的事情。他一直是无忧无虑,恣意张扬的小侯爷,没想到燕家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陷入险境。一时之间,他有茫然又生气。
盛意在他心中的印象太过厉害,以至于他常常忘记她的年龄,明明他才是更年长的一个,却总是被照顾。所以,发现自己想不开,他就想来找盛意了。
盛意知道周寅之的事情了?
燕临嗯。
小奶音一波三折,甚是委屈。盛意忍不住地心软,她对这副奶呼呼的样子完全没有抵抗力。
燕临燕家世代忠良,从未害人,为什么他们都容不下燕家?
盛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燕家有兵权,挡了他们的道,自然想将燕家除而后快。
其实不只薛家抱着这样的心思,这些年薛家愈发嚣张,皇帝又怎么会看不出薛家的小动作,只不过是在纵容罢了。
燕临我觉得我好没用,万一你没看出来周寅之是故意接近我,被钻了空子,那燕家......
薛远废了这么大劲,给燕家伪造罪证,绝不会草草了事,燕家不是被诛九族,就是被流放。燕临想到这里就手脚发凉。
盛意以后警惕些是好的。京中争斗激烈,你要万事小心,别给人落下把柄。
盛意要是出了意外,就想办法联系我。若我不在,就找谢危。
燕临好。
燕临声音闷闷的。
燕临你为什么会帮燕家。
他不信一个学生的名头能让盛意这样帮他。
盛意侯爷救过我师父的命。
当然还是因为你是我的任务对象。盛意在心里说道。
燕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燕临小声嘟囔,但练武的人耳力可不是盖的,盛意听的清清楚楚。
盛意怎么,想让我师父许给侯爷啊?听了你这话,我师父他老人家棺材板都得压不住。
燕临哪有!
燕临很是羞恼。她怎么就开不了窍呢,他的意思...明明...是他和她呀。
这么插科打诨一遭,燕临倒是把刚刚纠结的事情暂时忘了。开始没心没肺的品盛意沏好的茶,甚至还有心情点评几句。
看着燕临恢复元气的样子,盛意也放下心来。让周寅之把这件事情告诉燕临,她的本意是想让燕临快速成长起来,可看见燕临失落伤心的样子,她又有些心疼。明明他那样意气风发,恣意张扬,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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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板,今年的丝价一降再降,你敢卖我也不敢收啊。”
“就是,许老板,这丝还是你留着吧。”
众人不顾生丝商人的挽留摆着手离开。
盛意阿岁,你去问一问,这生丝怎么收。
尤芳吟许老板,我要收丝。
盛意话音刚落,有一个身穿朴素蓝色布衣的女子叫住了那个生丝商人。
华岁小姐,还要去吗?
盛意不用了。
虽然近来生丝价格被压,可任何事情都有物极必反的道理,所以,盛意一早就囤了很多生丝,并妥善的保存起来。让华岁去收只是因为刚刚那个商人是帮蚕农过来卖丝,如果卖不出去,蚕农恐怕就没有钱过冬了。既然有人去收,她就没必要插一手了。
次日。
华岁小姐,沈君今早传来信件,薛家的贸易船沉了。
沈君是盛意的师父捡到的乞儿,没读过书,却有着惊人的算术天赋,极善打理生意。盛意及笄后,被师父打包送给盛意。这几年,一直都是沈君在帮她打理生意,还因着商人身份的便利,建立起来灵通快速的消息渠道。
盛意有些意外,她很久之前就发现薛家一直在借着漕运之事党结营私,只不过薛家做的滴水不漏,没被她抓住把柄罢了。不过,等她把这件事闹大,薛家就该不好受了。
盛意咱们囤的生丝可以变卖出去了,这次估计能赚一大笔。
虽然她不缺钱,可谁嫌钱多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用到钱。
盛意还有,派人去查一下昨天买丝的那个女子。
不是盛意多疑,而是实在太过巧合,昨天买上生丝,今天漕运就出了问题,丝价大涨。
华岁是。
盛意走吧,去找谢危。
好不容易能让薛家吃个亏,谢危会乐意帮个忙的。
在盛意和谢危,还有两人结交的官员的拱火下,沈琅果然发怒了。
沈琅舅舅,看你干的好事。
沈琅毫不客气地把大臣们上书的奏折砸在薛远身上。薛远心感不妙,打开一看,果然都说得是漕运一事。
定国公皇上息怒,臣只是一时被迷惑才酿成大错。
薛远赶紧跪下求情。
可沈琅心里的怒气并没有降下去。他不该放任薛远放肆下去了,否则薛家也会成为第二个燕家,令他忌惮,他得培植新的势力,国师说的那个张遮就不错,出生贫寒,没有背景,养好了就是一条护主的好狗。看着跪在地上的薛远,沈琅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沈琅定国公利用漕运党结营私,再加上之前兴武卫行事嚣张,罚定国公薛远停职三月,罚俸半年。
沈琅舅舅,下次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了。
听了沈琅的话,薛远一震,朝堂上瞬息万变,停职三月,回来后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可是他不敢继续辩驳,若不是他占了一个舅舅的名头,恐怕惩罚会更严重。看来,他的计划得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