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沉,姬矢准已经告别了明日惠,顺着人行道慢慢走在回居所的路上。
空中基地发送请求后,吉欧基地立即就有所行动。他们的行动很快,只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他们在姬矢准口中得不到我梦的任何信息。
即使有这样几乎可以称为确凿的证据,他们依旧没有对姬矢准采取任何关押或者其他行动。
他们仍对姬矢准放任不管,似乎并不在意这样一个行走的潜在危险在外游荡,也不在意是否能把这样一支强大的力量握在手中。
明日惠从姬矢准口中更详细的了解了那个世界的武装组织后。
“姬矢先生。”
临走前,明日惠定定地看向姬矢准:“如果在之后的某一天,姬矢先生可以回去,姬矢先生会回去吗?”
——准!
记忆中的女孩回过头,朝姬矢准招手,又似乎是在与他告别。
“会。”
“好的,很期待与姬矢先生的合作。”明日惠点点头,起身离去。
带着问题来的明日惠临走前留下的问题,让一段记忆再次从姬矢准心底深处钻出来。
关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的一段遥远记忆。每一帧每一画竟然都是如此清晰,塞拉的一颦一笑犹历历在耳,仿佛只是昨天发生的事。
这样罪孽深重的我,凭什么能如此惬意轻松的活着?
姬矢准反应过来,他好像快要忘记了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忘记那个枪林弹雨的地方,忘记了长眠在地下的女孩,心安理得的融入了新的生活,已经看不见自己满手的鲜血。
周围的天色也跟着悄无声息地黯淡下来,好像内心世界的虚无黑暗蔓延了出来,把他裹进去。
“先生……”
一道幼猫般细小的声音传来,姬矢准猛然惊醒回神。
蹲在垃圾桶旁的小孩把自己蜷成一团,独独伸出一只纤细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姬矢准的裤脚。
“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吗?”
小孩仰着脑袋看向姬矢准,昏暗的光线里一切都模糊不清,唯有那一双如宝石般澄澈的眼睛,里面折射远处霓虹灯的亮光。
——准!
一大一小坐在路灯下的屋台前,一人一碗拉面吃得正欢。
姬矢准先放下碗,便偏头看向一旁还在继续风卷残云的小孩。
在某一瞬间,那双明亮的眼睛与另一双眼睛重叠到一起,这种错觉一闪而过又很快消失。
情感转移。
姬矢准曾这样判断来找他打探高山我梦消息的梶尾克美,如今放到自己身上也依旧适用。
除去那种经历,姬矢准也无法对小孩坐视不管。
小孩看上去身形纤细,但不是面黄肌瘦的那种瘦,只是外表看上去很是落魄,大抵是离家出走的孩子。
“先生是想吃吗?”小孩注意到姬矢准的目光,从面碗里抬头脸,直接把只剩下个汤底的碗推到姬矢准面前。
姬矢准一愣,摇摇头。
见此,小孩又赶紧喝掉了碗里最后的汤。
“需要再来一碗吗?”
小孩一边擦嘴巴一边摇头,从凳子跳了下来:“谢谢先生,再见!”小孩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跑入夜色里。
“喂!”姬矢准立即跟了上去。
小孩跑得很快,一眨眼就跑远了,而且似乎对这片区域的各种小道了然于心,姬矢准几次差点跟丢。
“喂!”
终于停下脚步的小孩转过身,歪起脑袋疑惑地看向姬矢准:“先生也没有家吗?”
姬矢准无法回答。
他的家不在这里,也不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那间落脚的住所,而是那间生活过的小木屋。
“你呢?”
小孩也没回答,仍只是歪着脑袋看姬矢准,唯独路灯下的那双眼很是明亮,里面什么也没有,如婴儿目光般的纯净。
小孩什么也不肯说,也不愿意去警所,最后姬矢准把人带回了自己的住所里。
带回去后姬矢准才知道,短头发的小孩是个女孩。
临睡前,姬矢准还是决定得尽快帮女孩找到回家的路。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孤独的流浪,不想生活中再有另外一个人的出现。
格外浓厚的睡意袭来,打地铺的青年很快陷入沉睡当中。
月过枝头,女孩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地铺上的青年。
片刻后,赤着脚的女孩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屋外。女孩展开双臂,如同拥抱般的动作,再次闭上了眼睛,沐浴在莹莹月光之下。
“塞拉。”
房间里沉睡的青年忽然喊了一声,极罕见地露出一抹笑容。
如明媚阳光的笑容,不带一丝阴霾,这样的笑容已经许久不在青年脸上出现过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青年面容轻松快乐的笑容逐渐消失,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一般,神情愈发痛苦。
青年紧紧蜷缩在被子里,陷进泥沼般拼命挣脱却越陷越深,直到沉入底下,被剥夺了呼吸的窒息感潮水般涌上来。
“!”
姬矢准猛的坐起身,如重获新生般,几近贪婪地掠夺着房间里的空气。
姬矢准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噩梦了,这个梦真实到让姬矢准至今仍一颗心狂跳不止,久久不能平静。
大概是想起了过去的时间,最后又遇见了月见,所以才引发了这场梦。
想到这里,姬矢准抬头朝床铺看去,顿时睁大了眼睛。
床铺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月见?”姬矢准爬起来,再次确认床上没有人后,喊了两声,又去其他地方找。
随手扯过毛巾擦掉身上的汗迹,转身便看到一个女孩的背影出现在墙角。
只是,这个背影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熟。
姬矢准可不认为他这里会有塞拉的衣服。
“月见?”姬矢准不确定地喊了一声,试探着朝女孩走去,手中的进化信赖者毫无反应。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姬矢准的举动,头也不回的转身顺着墙壁跑进了黑暗中。
姬矢准只来得及伸手去抓,然后眼睁睁看着五指从对方的手臂中穿过去。
“准!”
女孩的声音从黑暗里穿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