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姑娘觉得,一个平南王逆党会将印记刻在自己身上,让人轻而易举地发现吗?
沈檀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重光这个图腾是被人刻意刻上的,让我当个钩子——也可以是拿我当个乐子,刚刚那人是奉命跟踪我的,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京中已潜入平南王部下。
重光我于他们而言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他们于我而言是莫大的桎梏,现在他死了,我也自由了。
沈檀幸你利用我杀他?
他也不狡辩,应道
重光不错,但我答应过你,你的事情未完成前我不会走。
重光现在我有一事要相告,薛远打算拿到燕牧笔迹,伪造罪证,执行此任的人是一名兴武卫,叫周寅之。
沈檀幸周寅之?
沈檀幸重新抬头,用审视的目光注视他。
沈檀幸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重光淡声应道
重光也不算多。
沈檀幸所以之前你来找我汇报的时候那人也在?
重光是。
沈檀幸怪不得,从来只有一句“在寻罪证”。
沈檀幸你一直在等这一天吧。
重光不可置否。
沈檀幸现在你该如何让我信你?
重光神色从容地转过身,除去上衣,背后露出一块巨大的烫伤疤痕。
重光那个图腾我已烧毁。
沈檀幸侧过头,忽然觉得后背有些疼。
沈檀幸行了,穿上吧。
忽然夜幕划过一道烟火,沈檀幸看向刚刚跟踪的人,只见他尚有一口气在,不知何时放出了信号弹。
她走过去补了一刀。
重光这是跟平南王部下联络的信号弹,他们很快就要找到这来了,姑娘快些离开吧。
沈檀幸蹲下身燃起火,将黑色外袍脱下扔入火中,接着干净利落地翻了一道墙,转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繁华街道与暗淡小巷只有一墙之隔,这让她有片刻的恍神。
漫无目的地走着,灯火交相辉映处,有一人驻足,目光与她的交汇。
她清亮的眸子里映着灯火,一瞬莞尔便使天地黯淡。
洗尽铅华的面容没有偏执的算计,没有森冷的蔑视,只有轻浅的笑。
张遮移开眼,不敢再看。
沈檀幸走到他身旁
沈檀幸没想到张大人也爱凑这种热闹,我从前还以为大人不食人间烟火气呢。
张遮张某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姜姑娘高看了。
沈檀幸张大人在我心里是个好官,说不定千百年之后,史书上仍会有大人的名字,永垂不朽,万古长存。
这不是沈檀幸恭维,毕竟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然而张遮的心却像是被烙了一下,滚烫又疼痛。
*
谢危接过对面大娘递过来的兔子灯,一向冷峻的双眸轻浅地弯了弯。
大娘收了银两,也笑道:“公子这是要送给心仪的姑娘吧,怎么没和人家一起出来呢?”
谢危垂眸细细端详手中的灯,道
谢危她今日没空。
他提着灯,在人潮里走着,孩童的欢笑声、贩夫的叫卖声攒动,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和这世间的大多数人一样,有了不可弃的贪恋,有了不可断的念想。
比如现在,想把这盏一眼就相中的漂亮的灯给她。
不远处熟悉的面容映入眸中,他提着灯的手不可抑制地轻颤,紧攥。
那张如玉的脸在此刻惨淡如霜,眼尾泛红,冷冷盯着这刺眼的一幕,片刻后转身,随手将那盏灯扔到一旁。
有事要忙,原来是与他人有约,张遮,又是张遮。
他眼眸漆黑,嘴角掀起一抹讥诮的笑,谢居安啊谢居安,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沈檀幸正与张遮说着话,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背影。
沈檀幸张大人,你继续逛,我还有事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