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晚犹疑着,秀气的眉微微蹙起。
半晌,她却未曾开口。
分明说着他们并不合适,同她言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又跑来做什么,等一刻钟是为了什么。
可一切好似无解。
如今,张遮那般明确地拒了她,他隐忍着说出的那些话,她没有半分再挣扎的气力。
只胸口处似闷了口气一般,沉沉压着,无处发泄,始终抑在心间,叫她难受得紧,仿若气都快喘不过来。
姜迟晚绮云。
她忽的唤了一声。
绮云抬眼看向她,却瞧她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似又苍白几分,心中一惊,即刻去扶她。
绮云三姑娘,我们去屋子里,我去叫大夫来。
绮云的声音已染上哭腔。
那双急急忙忙伸出来的手总算握住了姜迟晚纤细的手腕,叫她借力站起来。
此刻已有零星的雪落下。
随着寒凉的风而来,些许飘进亭子中,落在她的指尖,顷刻间便融化。
姜迟晚落雪了。
她喃喃。
却在站起的一瞬觉得喉中似是腥甜的气味,有什么涌上来一般,叫她忍不住咳了出来。
入目的竟是点点鲜红。
落在雪上竟正如盛开的红梅一般,那般艳丽,可分明叫人害怕。
姜迟晚一瞬间竟晃了眼,只觉得无力,眼前也模糊了几分,好似又瞧见了那日决绝离去的张遮一般。
姜迟晚绮云。
姜迟晚替我问问他,为什么。
她气若游丝般。
只说完这句,便直直倒在绮云怀中,唇边染上鲜艳的血,竟多了些许艳丽之色。
冬日总是格外的冷。
已有雪落在张遮的肩上,乌黑的发上,甚至眼睫处都落了些,他如同一樽沉默的雕像般,直挺挺地立于姜府前。
他向来冷硬。
男女之事,他是从未想过的,只觉母亲对姚惜这桩婚事满意,他便也同意了。
他曾见过许多姑娘,或有些因着他这副面貌诉衷肠,或有些如那峨眉雪一般清冷孤傲,可他心中始终住不进一人。
唯有姜迟晚,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为何之时,便对她生了怜惜爱护之心。
可如此便要将她握在手中,叫她在身边么。
思虑许多,他竟最终决定放手。
他曾声名狼藉,只因旁人几句话便险些断送仕途。如今为官几许时日,也不过置了处宅子。
不该叫她同他一起尝这些苦。
绮云张大人。
绮云声音是几分颤抖的。
本是心中如同燃了团火般的生气,可瞧见张遮如此模样,竟也不知不觉散下去些。
她不知张遮与姜迟晚之间究竟发生何事,只知自家三姑娘那般倾慕一人的眼神,连她都瞧得清清楚楚。
张遮姜姑娘如何了?
他声音不似往常的平静。
话中隐隐几分担心,却又被他刻意掩饰着,只那置于袖中的手蜷了蜷,那双平日里淡然无波的眸子此刻望向了绮云。
他偏生一眼便瞧见她袖边些许血迹。
张遮她怎么了?
再也隐匿不去的慌乱。
那双眸子亦掀起波澜,甚至他的身躯都颤抖着,方才未察半分冷,如今他却觉着这风仿若冷得刺骨。
亦叫他心中冰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