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一入殿中,便注意到脸上毫无血色,双目紧闭的姜迟晚。
他的眼中狠狠一震,快步行至床边,俯身看着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师此刻露出慌乱的神色。
谢危是谁做的?
他的声音低沉。
话中隐隐有发怒之势,他置于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面上更是阴沉。
沈芷衣谢先生,您别这般……
沈芷衣似是被他这副模样吓住了。
她有些惧怕地望着谢危,然谢危抬起头看她一眼,他双目猩红,似是想要将人吃了一般。
谢少师从来沉稳,这般模样的他,她是头一次见。
姜雪宁先生,如今重要的并非报复,而是等御医归来再看一看要如何是好。
姜雪宁也被这般的谢危吓了一跳。
他这样的模样,在前世她曾只见过一次,那一次不过姜迟晚想杀他却伤了自己。
那时被罚的宫娥跪了一地,宫中尽是肃穆之气,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谢危是薛姝?
谢危的眉梢挑了挑。
他望着姜雪宁的眼神冰冷,未有半分感情,话也叫人觉得心生凉意。
不愧是这样一个城府极深,在京中可只手遮天的太子少师,竟这般快就猜到了。
姜雪宁是。
姜雪宁并不打算瞒他。
谢危眸子幽深,不知又在想些什么,此时有宫娥来报,是御医带着熬好的汤药来了。
顿时,沈芷衣与姜雪宁紧张几分。
此事绝不可叫旁人知道,公主殿中进了朝中大臣,且这殿中有三名女子,如此传出去,纵是有千万张嘴都是说不清的。
好在叫来的御医还算识相。
沈芷衣只叫御医进来,其余人继续去殿外候着。
沈芷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御医甫一进殿,便被这殿中场景吓到,素日以温和形象示人,却从不参加宴会的谢危此刻竟俯身看着姜侍郎的三姑娘。
那姑娘溺了水,面色苍白,肺部也进了许多的水,如今施针过后,仍然体虚昏迷,喝过药后还需再行查看才可下定论。
谢危我来。
谢危瞧了他一眼。
只那一眼,似是要将他看透了一般,他自心底生出一种恶寒,将手中药碗递过去时,手还微微颤了颤。
沈芷衣本公主看你是个识相的才将你放进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当清楚。
沈芷衣忙警告道。
那御医颤颤巍巍点点头,纵然乐阳公主不言,今日在殿中的是这位,他也不敢多说一句的。
谢危她需多久才可醒来?
谢危将姜迟晚扶起来些。
她的皮肤微凉,谢危本将她扶坐于床边,却又转而将她抱于怀中。感受着她微弱的心跳,他才安心几分。
细如修竹的手轻轻舀起一勺汤药,喂入她的口中,然而汤药却从她唇边溢出。
他又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
姜雪宁公主殿下,我们还是避一避吧。
姜雪宁扯了扯沈芷衣的衣袖。
若这汤药喂不进去,恐只有一个办法,而她们在此处,并不太合适。
谢危多谢。
谢危的声音这才带了几分温度。
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他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姜迟晚的唇,将汤药灌了一口,随后吻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这样一口一口,他将药渡给她。
姜迟晚的脸终于不再那般苍白,有些许红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