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

姜伯游你们二人——

姜伯游气极了。

手一直抚着胸口，像是怕那口气喘不过来一般，便被二人气晕了似的。

谢危怎么，姜大人还想棒打鸳鸯不成？

谢危的声音如同幽泉击石。

他的目光平静深远，双眸毫无波澜，一手背负于身后，宽袍大袖间污痕隐隐显露出来，眉目间依旧淡不染尘。

姜伯游谢危，你！

姜伯游声音中浑然全是怒气。

只看向姜迟晚，她却低垂着眉眼，并未阻止谢危这大胆的言语。

发觉他的目光落在姜迟晚身上，谢危挪了挪步子挡在姜迟晚身前，颔首向姜伯游，似是在挑衅。

姜伯游晚丫头，你来说。

姜伯游你与谢少师到底是何情感？

姜伯游勉强稳了稳心绪。

此刻厅中目光皆落于姜迟晚身上，她虽低着头，背却挺直着，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墨发仅用一根簪子绾起。

谢危竟也存了几分希冀去望着她。

姜迟晚是男女之情。

姜迟晚的声音温柔却坚定。

一时间，厅内安静下来，似只有呼吸声般，谢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狭长的眸定定看着她，眸中情绪翻涌。

谢危是做错过事，他曾逼迫她，他曾想要将她困于这方土地中，可终究是他在她怀疑自身时说，若她想学，他可以教她。在她如同困兽般时，是他将她从笼中救了出来。

或许谢危的爱疯狂执着，但她想陪着他。

未曾有人教过他，爱一个人是何样的，那么她愿意教。

姜伯游晚丫头！

姜伯游恨铁不成钢般看着她。

最终却想起方才，亭子内，他这素来懂事不争不抢的女儿妄图结束自己生命来抗争的画面。

她向来是怕疼的，竟敢于这般……

这般连命都不要了。

姜伯游罢了，你们都出去吧。

姜伯游都出去。

他失神地坐在椅子上。

一脸颓败地不知在想什么，眼中却尽是失落。

晚丫头素来懂事知礼，向来不争不抢，对下人也是极温和的，可究竟是怎么就到了这一地步呢。

谢危手可还疼？

谢危低头去看她。

姜迟晚行于他的身旁，那袭衣裳颜色与他的极为相近，二人衣袍甫一纠缠，便难分你我。

姜迟晚疼。

姜迟晚示弱般道。

见到他，总是千般万般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她轻咬着唇，泪水氤氲了眼眶，那双白嫩的如今缠着纱布的手竟拽住了谢危的袖子。

一举一动，皆是朝他撒娇般。

谢危既知会疼便不该如此不爱惜自己。

谢危京中之事自有我来处理，你何至于这般。

谢危硬生生压下了自己的心思。

只那双眸子幽深了几分，目光落在她的发顶，置于袖中的手微微蜷了蜷。

姜迟晚我以为，没人会选择我的。

姜迟晚那日在通州，我要你救张遮，本就已坏了你的事不是么？

姜迟晚已然猜了个七七八八。

那日在通州，若非她同谢危做了交易，那么山上将是兴武卫同逆党一起被炸死于山中，而张遮的命已算不上什么。

兴武卫本就已成他的眼中钉。

若他袖手旁观，便可一举两得。是她，不忍看张遮就那般死去，求着他上了山，救了他们，也坏了他的事。

谢危是啊。

谢危我本就这般坏，你要同我决裂么？

谢危趁姜伯游还在前厅，大可以去告诉他，你与我之间只是我一厢情愿。

谢危无论你如何选，京中之事我依旧会帮你，姜迟晚，如今抛弃我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