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我不来你便死了!
谢危声音中尽是怒气。
他气她并不知怜惜自己,气她想要抛弃这一切,抛弃他而去。
可他心中仍余后怕,他太过了解姜迟晚,知她圣洁之下的脆弱,亦知她的悲观,懂她的苦楚。
姜迟晚死了不好么。
姜迟晚我本就身似浮萍,世上已无我的亲人,也无人会选择我。
她的双目通红。
此刻她的脆弱完完全全崭露出来,如同轻轻一折便会没了生气的娇花。
她本就如同无根之浮萍,即便是活着,也没有归所,倒不如就这般死去,姜家不受她连累,也无需再为这些事心痛。
谢危死了如何好?
谢危若我像你这般悲观,早就成了黄沙之下的一具枯骨。
他几乎低吼出声。
此刻的手紧紧握着她瘦弱的肩,手背青筋暴起,指尖微微颤抖着。
似乎唯有这般的愤怒才配的上他此刻的恐惧。他已不敢想,若是他晚一些,见到的会是怎样的场面。
姜迟晚活着又有什么好么?
她已孤身在这悲凉的世间走了太久。
万般的身不由己,一直被命运推着向前。行至如今,她已没了力气再迈出下一步。
谢危姜迟晚。
谢危声音有些颤抖。
似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谢危若你不想听那些话,我自会叫那群乌合之众闭嘴。
谢危若你不想嫁沈玠,有我在便不会有人逼迫得了你。
谢危若你觉世间无人会选择你,我便只选你,抛弃这世间一切。
一人背负着秘密行走在刀光剑影之间这么多年,他从未如此刻般心慌。
他的眸子直直盯着姜迟晚的眼睛,眼尾微红,只那双眼睛里亦是一如既往的执着,不过多几分乞求。
姜迟晚谢危。
姜迟晚我并不值得你如此。
姜迟晚的眼中此刻只剩了谢危。
她曾惧他,怕他,更曾恨过他。如今她坠于黑暗之中,唯一一丝光亮,却是他给予的。
他是她溺水之时最后一根稻草。
可她究竟值得么,值得谢危如此隐忍地爱了这么多年,值得他疯狂的汹涌的爱么。
谢危你自然值得。
谢危也唯有你值得。
谢危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如此清瘦的姜迟晚此刻如同易碎的瓷器般,叫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连动作都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在他于深渊时,是她给了他一点爱。
是她,叫他留恋这人世间。
姜迟晚谢危。
姜迟晚你赢了。
她再忍不住扑进谢危怀中。
被他身上的气息席卷,她曾是害怕的,可如今却只觉得心安。
若谢危爱她是在赌,那么谢危应当是赌赢了。纵然他执着又疯狂,纵然他并不懂如何爱人,可此刻,她想要爱他。
薛定非姜大人,我说你真的别……
薛定非绕是使出浑身解数去拦,也没拦住姜伯游来后院的脚步。
谢危这人平日总老谋深算地将一切都计划好,偏生今日,这般久了也没将事做完。姜伯游回前厅时未看到他,如今满府地找。
姜伯游行至亭前,却止住脚步。
薛定非哎呦,我就说了不要找了嘛。
薛定非咱们回去吧——
薛定非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
一向克制、沉稳的谢危如今将姜迟晚紧紧搂在怀中,大掌一下又一下抚过她的背,二人今日偏生都着浅蓝色衣裳,衣袍交缠,二人的发丝也纠缠在一起。
再观地上,更是一片狼藉。
琴身断了,琴弦也乱了,甚至还有些许血迹。而谢危淡色宽袍上也有点点血痕与姜姑娘落下的泪。
姜伯游谢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