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已经摆上了酒,一面行酒令一面喝,如此情境下,姜迟晚不喝倒是显得不合群了。
她拿起杯子方才想饮,却被一人立刻夺过,那人倒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立刻饮下,有些许酒水顺着他的喉结流下。
燕临迟晚妹妹不会喝酒,我来喝就好。
姜迟晚怔愣住。
那一刻,竟有眼泪要涌出来。
燕临这人太过美好,从不受世俗拘束,便是路见不平也总会拔刀相助,然这般之人,却落此地步。
纵是冠礼,也只有这么些人。
明明那般鲜衣怒马的小侯爷,冠礼也该是大办,热热闹闹,叫旁人艳羡的。
燕临怎么了?
燕临刚将酒喝完便对上姜迟晚满眼怜惜的目光,他倒有些困惑。
随后笑着拍了拍姜迟晚的肩。
燕临不用怕迟晚妹妹,有我在,你不用喝的。
姜迟晚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只觉得心中发苦,实在太苦,叫人难受,二人皆懂这些情绪,却又不能宣之于口。
沈芷衣来,我们一同为燕临贺生辰如何?
沈芷衣喝了几杯酒,眼下有一片薄红,酒精似乎使她兴奋起来。
举着酒杯,笑得灿烂。
沈芷衣我先来祝燕临日日欢愉,心想事成,万事,万事……
这祝词显然是背出来的。
本有些凝固的气氛倒欢脱了几分,众人皆笑起来,无论真心或者假意。
在众人注视下,沈芷衣的脸更红了。
分明背了好几遍的,怎么到了用时偏偏说不出来了,真是丢人。
沈芷衣我……我就不说了。
沈芷衣让姜三姑娘继续说吧。
沈芷衣眼珠子转了几圈。
最终还是看向离她最近的姜迟晚。
姜迟晚祝燕世子历尽千帆仍不陨鸿鹄之志,不失少年之气。
姜迟晚这话放在心中许久。
那一刻,她对上燕临的眼睛,本是如此好的日子,那泪水却像是止不住了。
晶莹的泪珠滑过她的柔嫩的脸,如同娇花上沾了露水,她极力忍着,紧紧咬着唇。
燕临谢谢迟晚妹妹。
燕临此刻再不是那般刻意的笑容。
他清清楚楚瞧见她脸边刺目的泪,心中竟发酸,也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在如此深陷泥泞之时,他从未想过会有人朝他表露真心,也从未想过有人会为他落下眼泪,然这人,竟是迟晚妹妹。
可惜这些年,他从来没看过她。
姜雪蕙三妹妹,不是为燕世子准备了贺礼么,为何不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姜雪蕙出声打破了这颇为悲伤的气氛。
她瞧着姜迟晚为这礼物费心多时,也曾见过姜迟晚看燕临时那般倾慕的眼神,此刻想帮她一把。
她这妹妹太过不争不抢,总会错过许多的。
姜迟晚好。
姜迟晚声音温软。
因流了泪,鼻音重了几分,倒让人多几分对她的怜爱。
她从袖中取出一香囊,看着倒像是普通的,众人皆有些讶异,这礼物在冠礼上似乎有些小气了。
燕临却依旧笑着看她,倒是一副欢喜的模样,接过了香囊,只一接过来,木芙蓉的香味瞬间扑鼻。
燕临里面装的是木芙蓉?
像是将他拉回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他仍无拘无束,日日只知道翻墙去找姜雪宁,在日头正盛,芙蓉花开时,摇落那一树花瓣。
姜迟晚芙蓉花落下时,捡了一些,晾晒后仍留余香便制了这个香囊。
姜迟晚初见他时,便是在木芙蓉下。
那时燕临眼中只有姜雪宁,她总躲在院中墙角处悄悄看。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便过了四个年头。
树上少年不再,树下的她也早已没了年少懵懂的心思,只是再见燕临,仍觉得他便是该意气风发的。
燕临我会戴着的。
燕临无论何处,都会的。
或许,他也预料到自己的下场。
燕临此刻眼中也湿润几分,从未想过,姜迟晚记这些记得这般清楚。
那时躲在院角的姑娘,应当看了他很久很久吧。
——
啊我哭了我真的哭了这条线最可悲的就是我仍然希望你好但是我不再想站在你身边了。
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