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姜迟晚却不肯说发生什么,她向来只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哪怕那赵彦宏明显是在刻意找事,她仍只觉得是自己学识太浅。
姜雪宁却已经忍不住,既然这谢危用情至深,此刻危机之中也该帮姜迟晚一把才是。
倒不能叫她日日这般受气。
姜雪宁教《诗经》的先生,偏爱提问,今日便总刻意问三妹妹,三妹妹若答不上来便是一顿数落。
姜雪宁他方才还用戒尺打三妹妹。
若不是姜迟晚被罚,谢危也会生气的。
只因学生学识过浅便要如此刁难,那么他们这些先生是要来作何,作为先生自应该对学生引导加以答疑解惑。
如此赵彦宏这般,便是配不上先生一句。
谢危你们进去。
谢危我来同他说。
谢危只说罢,那衣袂翩翩,先一步进了学堂里,赵彦宏此刻已然没了方才的火气,只坐于讲台,听着堂下学生念书。
见谢危已经到他面前,一脸震惊后又换上讨好的表情。
龙套谢大人来的竟如此之早,倒叫我自愧不如。
他讨好地笑着,谢危却一脸冰冷。
不光神色冷然,就连说话时语气都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谢危向来不显露情绪,如今却同他这般了。
谢危虽赵大人的课我不多便插手,但是为人师者,便是要传道受业解惑,赵大人说呢?
谢危声音清冷。
赵彦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连连应是,只听到了下课的时辰,同谢危道别后便连忙走了。
谢危这堂是为教授琴艺,他坐于讲台前,身前书案上放置了一张琴身暗红,刻有流云纹路的琴,琴腹上阴刻二字“峨眉”。
除此外,书案上还置了一把戒尺,谢危眉头微皱,直直将它扫到身后。
到了上课的时辰,殿中便是琴声袅袅,姜迟晚用的是她用了许多年的琴,琴向来是让她心安之物。
偏生今日,她倒静不下心来。
到底是自己学识过浅,才会被那老先生再三地训诫,如此便罢了,还连累二姐姐同她一起到外罚站。
谢危可以了。
谢危修长的手指挡在她的琴前,姜迟晚抬眼看他,却见他眼中有些别样的情绪。
谢危心中有杂念是弹不好琴的。
姜迟晚虽坐的挺直,抚琴之姿更是良好,偏偏已然弹错好几个音仍未察觉,再弹下去便是瞎了这首曲子。
姜迟晚抱歉,先生。
怎么就连自己平日最爱弹的琴都弹不好。
姜迟晚闭了闭眼睛,她如今已十分怀疑自己,她生来身子便比其他孩童弱几分,自入京后,就像燕临说的那般,几乎所有人都将她当作瓷娃娃。
她从来都是在那方小小的庭院中,不是抚琴便是浇花。
如今竟无半分长处。
谢危坐吧。
谢危下学后,你单独留下再练。
谢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从前听过姜迟晚弹琴,哪怕见他时,或许由于惧怕,便弹错了几个音,但仍可见她琴艺确实比在座他人都高出几分。
她不该如此怀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