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午宴,赏菊,作诗作画。
姜迟晚仍有些后怕,她死死攥着腰间玉佩,可摘又摘不得,毁掉,更是不可能。
明明是赏菊宴,其他世家小姐画出的都是秋菊图,她偏偏画了一副木芙蓉盛开的图,满树花开,将将落下几朵花瓣。
姜雪宁三妹妹,你走神了?
姜雪宁的手柔嫩白皙,在她面前晃了几下,姜迟晚这才回了神,轻咬唇瓣。
却有人伸手抽走她手上这幅画,面露嘲讽之色。
尤月姜家妹妹,怕不是中了邪吧。
尤月这赏菊宴,你却画这木芙蓉。
尤月本就看姜雪宁不惯,姜雪宁有燕世子护着,且长了一口伶牙俐齿,可她这妹妹就不一样了。
整日一副是个人都怕的样子,见生人连句话都不敢说。
姜迟晚只是想起了家中木芙蓉开的正盛,故而一时不觉画了出来。
尤月是清远伯府的嫡女,常端着趾高气昂的姿态,此地又是她家,姜迟晚不愿,也不想多争辩。
尤月我倒听说你方才一来就朝着后面院子走,可是和哪家公子约好了?
尤月怪不得没心情赏菊,原是去赏人了啊。
姜迟晚被她说中心事,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她又想起谢危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后腰时那种如同被猛兽舔舐的感觉。
她秀气的眉微皱,露出几分痛苦。
姜雪宁够了,尤月。
姜雪宁你自己心中龌龊看别人也龌龊,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么?
姜雪宁将画夺回来,把姜迟晚护在身后。
就在此时,门口一声唱喏:“乐阳长公主到。”
厅内人皆是一惊,就连方才不可一世的尤月都立即慌慌忙忙行礼,“恭迎长公主!”
姜雪宁眼皮一跳,心里暗恨若不是尤月过来挑起事端,她方才已经拉着三妹妹提前离席了。
乐阳长公主生的很美,皮肤细嫩雪白,五官精致,异常明艳照人。然而那左眼下半寸靠近眼尾的地方,竟有道疤痕。
沈芷衣你们继续作画即可。
沈芷衣的声音如珠如玉般清脆悦耳,众人没见过长公主,目光皆放在她身上。
又不免感叹这样好的容貌偏生落了疤痕。
沈芷衣的疤乃是当初平南王谋反进京城时留下的,那时她不过一个奶娃娃,却被叛军从乳娘手中夺去,在她脸上划了一刀,威胁其他皇族现身。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多年,这疤也越来越浅,可终究是没有消失。
沈芷衣你就是姜雪宁么,抬起头来。
沈芷衣缓缓走到姜雪宁与姜迟晚面前。
那道疤痕愈发明显,只是姜迟晚并不觉得惋惜,碧玉无瑕是美,残缺也是一种美。
姜雪宁乖顺地抬起头,姜迟晚反倒将头低了下去,沈芷衣是公主,哪怕她很欣赏,也不愿和皇家之人有半分关系。
她一直低着头,直到宴会结束。
绮云二姑娘当真厉害。
绮云给乐阳公主画的那般美,直接将她眼尾的伤疤都变美了,而且还说了一番什么话。
绮云总之,乐阳公主如今应当也是很喜欢二姑娘了。
绮云在回去的轿子上说个不停,只是姜迟晚始终没怎么回应。
绮云三姑娘,您怎么又发呆了?
绮云今日谢大人与您发生了什么啊?
姜迟晚仍为谢危做的事而心烦,一时之间只听到绮云说出“谢大人”三字。
姜迟晚立刻犹如受了惊的小鹿一般。
姜迟晚不要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