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远远就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姜迟晚弹琴的手顿了顿,随后又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弹下去,琴声枯涩,古调悠长。
绮云三姑娘,想必夫人又和二小姐吵起来了。
侍女站在她身旁道,姜迟晚未言一句,一心只放在弹琴身上,微风拂来,她低低地咳了两声。
谢危琴弹得不错。
亭前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男子,此人倒是上天的宠儿,脸庞如刀削般精致,薄唇紧抿,端着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姜迟晚一时弹错了两个音,往后退了退。
她的手背不慎磕在桌角上,红了一片,传来的痛感,让她眼中蒙了一层雾水。
面前的人看着便娇气,细腰像是轻轻一握便会折断,手不过轻轻磕碰一下,大有要哭的样子。明明天还未进凉秋,已经裹得十分严实。
这倒让他怀疑,当初冒着严寒,将琴抱了一路的,是不是眼前之人。
姜迟晚大人是?
姜迟晚终于怯怯开口,一双水眸露出打量之色,怕生一般半个身子都藏在侍女后面。
谢危你不认识我?
谢危的眼睛里除了打量,还有几分危险,微扬的嘴角却带了几分让人惧怕的气息。
姜迟晚摇了摇头,像是一只畏缩的小鼠。
谢危哦?
谢危的声音带了几分不对劲的旖旎。
谢危谢某记错了。
目送男子的背影远去,姜迟晚松了一口气。
那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何至于又让他突然出现提醒她这件事。
绮云三姑娘,那位可是太子少师谢危。
绮云大姑娘有夫人疼爱,二姑娘有燕小侯爷爱慕,您也得为自己做个打算才对。
姜迟晚方才的胆怯消失不见。
她皱眉重新坐在琴前,盯着琴弦却没有着手再弹。
姜迟晚嫁与匹夫,草草一生又有何不好。
姜迟晚总比做依附他人的菟丝子好。
她在京城已经竭力去避开谢危。
为何还要让她遇到此人。
姜迟晚不弹了。
姜迟晚回房间吧。
姜迟晚抱起琴,微风轻轻撩起她的碎发。
姜家本只有一个女儿,姜雪蕙,她虽并非夫人所出,却阴差阳错一直养在夫人膝下。
夫人自然对她的疼爱多得多。
姜雪宁是夫人亲生,纵然夫人再不喜,还有血缘这层关系连着。
唯有姜迟晚,一个养女,父亲不过昔日姜侍郎旧友,父亲去世后,叫她来投奔。
姜侍郎为展示自己对旧友之女的关怀,收养姜迟晚,让她成为姜家第三个女儿。
人多称赞姜侍郎的重情重义。
姜雪宁三妹妹。
只半步,姜迟晚就要踏进自己的房间。
姜府不大,不招夫人喜欢的姜雪宁和养女姜迟晚分在一个院子里。
姜雪宁看向她的目光竟恍如隔世,想起姜迟晚,她颇为心疼。
姜雪宁咱们这院子里婆子们手脚不干净,你来看看有丢什么东西没有。
她名义上的父亲也朝她招手。
姜伯游晚儿,你姐姐说的对,你也过来看看。
姜伯游一边说着,一边语重心长对她嘱咐。
姜伯游你呀,平日对下人们太过平和。
姜伯游要多向你二姐姐学习学习,也免得叫下人都欺负了去。
他分明也觉得姜雪宁此事多此一举。
可对着姜迟晚,却说着要她学习。
姜迟晚父亲说的是。
姜迟晚低眉顺眼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