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我想不明白，您为何阻止我画画？”苏南看着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人，语气不冷不淡，看似毫不在意的发问，其实紧张得手都在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苏父仍缄默不语。时间就像是静止了，又或者说坐着的人正在思索，如何回答。

　　就在苏南准备重新换个问题时，苏父开口了。

　　“我是为你好。”声音嘶哑，恐是许久没有说话，抑或是秘密关了太久，想再次说出来时的艰难。

　　苏南错愕，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是这句毫无用处的话。

　　“够了！”

　　看着用高高在上的道德绑架自己的父亲，苏南忍无再忍，冲苏父吼了过去。

　　“既然是为我好，那就听听我的想法，我的意见！而不是用你以为的思想来左右我的选择！之前便说过，我是苏南，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看法，您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一下呢？”

　　苏父抬起头，静静的看着苏南，那段话很熟悉，苏父刚听那个男生说过，自己也认真的想过……罢了，那就，好好的谈谈吧。

　　苏父叹了口气：“苏南，你应该知道大概内容了吧，那我就同你说说，细节部分。”

　　苏南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中不断闪过母亲同她说的故事，半晌才回神：“您说的是，姑姑的事吗？”苏南知道再次提起她可能不太好，毕竟故人已故，但没办法，要想知道真相，就必须提起。

　　苏父轻轻点了点头，便又没了下文。

　　苏南疑惑地等了很久，等的焦虑，她想催促，可当她看见脸色惨白的父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从未……

　　而苏父同样很焦虑，但想到刚才那个男孩的话语，自己不能自私一辈子，她有权知道，也有权选择她自己的未来。

　　母亲还未回家，周遭安静得，听得到钟摆的声音，听得到楼下孩子们打闹的声音，唯独啊，听不到父亲的声音。

　　最终苏父打破了平静:“其实你的姑姑，是被我逼疯的。”

　　苏南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父亲，什么？姑姑是……被他逼疯的？不不不，不可能，不是说姑姑是因情所伤，怎么会……是父亲。

　　“你很疑惑是吧，她不是被爱人抛弃，受不了打击才……其实不是的，那人，没有抛弃你姑姑。”

　　苏父抬头，眼里充满血丝，声音沙哑，看向苏南，“孩子，再听我讲个故事吧。”

　　在那个晚上，苏南终于听到了完整的故事……

　　前面同母亲说的差不多，只是后面有一点点区别，那个富家子弟在联姻之前托人转交给姑姑一封信。

　　一封告知真相的信。

　　富家子弟并没有参加联姻，他的发小暗恋那位联姻的小姐多年，他便撮合二人进行联姻仪式，而他，决定带姑姑私奔。

　　本是一场美好的结局，只可惜，信没有递到姑姑手里，而是转交给了苏父。

　　苏父那时本就反对他们恋爱，自是不可能让他们私定终身，便没将那封信送给姑姑。不明真相的姑姑在听到联姻的消息，自是浑浑噩噩了很久，直到……

　　绘画天赋，没了。一朝之间，天才陨落，这种打击，太剧烈了。

　　苏父一直悉心照顾，但已丧失希望之人，没用了。

　　在一个温暖的春天，姑姑自杀了。手里攥着富家子弟的那封信，以及没画几笔的画。

　　是的，被苏父藏起来的信，被姑姑发现了，恰巧那一天呀，刚好是她心爱之人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