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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完符的魏无羡站起身才发觉自己撑得发慌，被医修诊脉也垂着头不语，不敢看聂家兄弟和医修脸上的表情。

医修神色有些‘凝重’地说出魏无羡只是吃撑了，而蓝忘机一向淡漠的眼底也浮现了一丝好笑的意味。

“无事”

魏无羡从牙缝里艰难吐出两个字。

他深呼吸两口气，动了动坐久了僵硬的身体，只是到底吃多了切糕、又喝了些茶水，腹内涨得有些发慌而已。

“魏兄，要不让蓝二公子扶你去客房床上歇歇吧！然后再让弟子去把府医开的药端来，你喝一剂，缓下神？”

魏无羡点点头，表情很有些无奈，只能让蓝忘来搀扶着他慢慢地走。

魏无羡到聂怀桑给他们二人安排的客房后，因为才喝了一剂药汁，嘴里尽是苦味，又啃了三块奶糕，被惯的金贵的胃和嘴巴这才舒服了许多。

吃完奶糕，蓝忘机还用自己用惯的手帕轻轻给魏无羡，又用干净的巾帕给他净手（手拈奶糕弄脏了），然后再继续与魏无羡说话。

好吧。

是魏无羡一个人说，蓝忘机听。

亥时一到，毕竟在，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

屋外早有丫鬟垂手默侍。

二人一起身，便有三四个小丫鬟捧了脸盆、巾帕、靶镜等物进来伺候。

此时魏无羡因盘膝坐在矮板榻上，那捧盆的丫鬟走至他跟前，便双膝跪下，高捧沐盆，那两个小丫鬟也都在旁屈膝捧着巾帕并靶镜之饰。另一婢子上来给魏无羡挽袖，又递过一条大手巾来。魏无羡弯腰向面盆中盥沐，洗了两把，就要手巾。又要过青盐擦了牙，漱了口，这便算是盥洗毕了。

魏无羡才挥退丫鬟，换掉里衣穿衣裳鞋袜了。都是乾坤袋中二人各自提前备好的衣物鞋袜。

魏无羡换好衣裳出来时，又一次惊艳了蓝忘机。

今日的他，齐眉勒着一根姑苏蓝氏标志性的云纹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宫绦，外罩一件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足上蹬一双黑色描金边皂靴。

他们辞别聂家兄弟二人边走边访，来到清河的一座小城。正值白日，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魏无羡踢踢踏踏跟在蓝忘机身后，忽的一阵刺鼻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闻惯了蓝忘机身上调配出来那股清淡中带着一丝甘甜气息的檀香，或是自家师父给自己调配的有开郁醒脾、扶正助阳之效的荀令十里香那样氤氲芬芳、清润柔和的香气，魏无羡被这股气味一刺，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这卖的是什么东西？怎么是这种味道。”

这刺鼻的脂粉香气是从一名身披道袍、脸上写满坑蒙拐骗二字的江湖郎中那边传来的。他背着一只箱子，向过往行人兜售一些小玩意儿，见人来问，喜道：“什么都卖！胭脂水粉物美价廉。公子可看看？”

魏无羡：“好，看看。”

郎中道：“给家里娘子带？”

魏无羡心想:娘子？这种东西不都说是母老虎吗？而且都有蓝湛这么合心意的未来对象了，还要什么其他人来碍我的眼干嘛？若真是栓缰套犁，还是蓝湛更合适些。

魏无羡咧嘴一笑，指着自己道：“我自己用。”

“……”郎中的笑容一下凝固了，心道：“您这是拿我寻消遣呢？！”

尚未发作，却见走到前面的蓝忘机折返了回来，面无表情地道：“魏婴，不买东西就不要闹。”

那道士瞟眼看去，看到俊极雅极的蓝忘机，一身白衣、抹额胜雪，瞳色浅淡，腰悬长剑。这郎中是个假道士，虽于玄门世家一知半解，可还是认得姑苏蓝氏的家纹的，不敢造次，忙把箱子一勒，往前跑了。魏无羡道：“你跑什么？我是真的要买！”

蓝忘机道：“你有钱买吗？”

魏无羡道：“我就算没带银两，蓝湛你有啊，你给我就是了啊。”说着熟练地把手伸进他怀里。三下两下，叫他掏出了一只精致小巧、沉甸甸的钱袋。

这完全不像是玄门中以为不染人间烟火的蓝忘机会带在身上的东西，魏无羡熟练地拿着钱袋就走人。果然，如小时一般，蓝忘机任他拿，任他走，没有半句不满。若不是他自问两世以来，对蓝忘机的品性和洁身自好很有那么一点了解，含光君的名声又一向在玄门和民间都好得出奇，他又一直出门在外处处都很照顾自己，他几乎要怀疑蓝忘机是否也对自己有…那么一丁点的想法了。

走出一段路，魏无羡无意间回头一看，蓝忘机被他远远甩在身后，还站在原地，看着他这边。

魏无羡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他心中隐约有个想法，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走这么快，把蓝忘机就这样扔在身后。